川谷看着鹿源的马车离开后,冷哼一声:「我身手是不如他,但要想收拾他,何须动粗,法子有的是。」
川乌把手里的银元宝扔到柜台上,然后一边给他接上脱臼的胳膊,一边道:「我说你落了下风,不是指身手,是你一开始就被他激怒了,他呢,根本没放心上。」
川谷一脸阴郁,却没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那人的身份早就变了,不再是任他忽来喝去的仆人,只是他不甘心而已。这世上最大的不甘,恐怕就是,曾经被你奴役的人,变成了你再也够不着的人。
「你是有法子收拾他,不过那些法子是我们能随意用的吗。」川乌说话间,手上忽的用力,就听啪一声,川谷倒抽一口气,他的胳膊正回去了。川乌放开他,接着道:「而且,胡蛊师是他送来的,大祭司还在楼上呢,他动了手还能安安稳稳地走出去,说明什么?」
川谷沉默许久,终於收起自己心里的那点不甘,又恢复了之前那等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是,他怎么都逃不过大祭司的手掌心,我现在跟他计较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
天入夜后,白焰过来白园这,却听说安岚已经歇下了。见候在外的侍女有要拦住他的意思,白焰略有差异,微微扬眉,正好这会花容从里屋走出来,朝他行礼:「安先生请镇香使进去。」
白焰审视的看了花容一眼,进去后便瞧着安岚从床上下来,正要去拿旁边的罩衣,他遂走过去替她拿了,披到她肩上:「可觉得好些了?」
安岚将自己身后的长发拨到前面,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软榻那坐:「那条街上的人,眼下搬走了多少?」
白焰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还剩十三户人家,再过两三天便能办妥。」
也就景府和天枢殿以及鸽子楼三方联手,财力人力充足,权力使用得恰到好处,这件事才能进行得这般顺利。
安岚手里握着茶杯,淡淡一笑:「天下无香里的人倒也沉得住气,不简单呢。」
「他们兴许觉得,只要放出那些白蚊,就根本不是一条街的事,无人能拦。」白焰见茶水已经温了,又握了握她的手,觉得有些凉,便接过她手里的茶,放在桌上,让人重新沏上热茶,随后道,「今日你让源侍香去了谢府?」
「嗯。」安岚轻轻拨弄了一下头发,看着白焰道,「明日谢蓝河应当还会想见我,你替我拦住他。」
花容将新沏的热茶送上,白焰接过去,放在安岚面前:「你让鹿源跟他说了什么?」
安岚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什么都没说,就是送了他一包香灰,兴许能令他母亲好受些。」
白焰微顿:「你能救他母亲?」
安岚放下茶盏,淡淡道:「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待他真的想清楚了,我自会见他。」
白焰道:「即便他能想通,此事他能承你的情,却也消解不了你与他之间的仇怨。」
「不是我,是我们。」安岚抬起眼,手托着下巴看着白焰道:「当年是我和广寒先生联手,才除去谢云大香师,这笔账,谢蓝河总是要算的。至於你的债,无论你认不认,终究也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