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户县乡下的一处小院内依旧灯火通明。
透过烛光,隐约可见屋内人影幢幢,若是走进,还能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
其中又以一道公鸭嗓声调最高。
“我早就说过,不要这么急着把咱们墨家的印记打出去,你们非是不听,现在好了, 敬玄病重,他若死了,咱们墨家又只得隐姓埋名!”
说话的,赫然是正处於变声期的伍娃子!
在他身前,密密麻麻坐了不下十余人,其中大都是一副寻常乡野农夫的打扮,表面看着没什么异常, 可偶尔眼中闪过的精光,证明这群人并非是普通的农夫。
“伍贯说得对,这次,还是太冒险了。”一名中年人唉声叹气的附和道:
“都忍了这么久,为何不能再忍一忍?至少等云中侯的中华大学站住脚跟,咱们再找他商议墨家能否进入其中,到那时候想必阻力也会少许多…”
“商议?”下巴留着白胡子的老头冷冷一笑:“他敬玄也是儒门子弟,岂会答应我等提议?”
“如何不能?中华大学也只不过是挂了个儒门的招牌罢了!”伍娃子一改在敬玄面前的痴傻形象,据理力争道:“那公输秦不就在中华大学站稳脚跟了?难道敬玄会不知他身份?甚至连中华大学的营造,大多也是由他完成…”
伍娃子说到这里,忽然冷冷一笑:
“我知道啦,你们就是觉得连公输秦都能被敬玄所倚重,心里不服气,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站出来表现一番?”
“小贯!不得对叔公无礼!”坐在上首的伍文冷声呵斥着自己的儿子。
这间屋子里,就数他穿者打扮最显富贵,毕竟是整座渼陂湖的木工总监,每个月光薪酬就有好几十贯,若是再像从前那样穿得破破烂烂,无疑会惹人猜忌。
“本来就是!”伍娃子胸中似乎有非常多的怨气积郁, 站起来大声说道:
“阿耶,当初我们父子离开辽东之时,从未见人挽留,现在瞧着咱们遇上贵人了,一个个争先跑来投靠,阿耶好心给他们安排了差事,现在又见不得人家好,非要横插一脚…”
“啪!”伍娃子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正是满脸怒不可遏的伍文:
“逆子!你给我闭嘴!!”
呵斥了伍娃子一番,伍文连忙又向屋内其余人致歉:
“这孩子被他娘给惯坏了,还请诸位叔伯兄弟们不要见怪…”
众人闻言,脸色均是有些尴尬,一个个连忙强笑着摇头说不怪罪,不怪罪。
挨了巴掌的伍娃子瞧见他们那副虚伪的模样,心中更加看不上,推开门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见儿子跑出去了,伍文叹了口气, 又重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众人后, 涩声说道:
“那公输秦乃是公输家的传人,手上的确有几分本事,所以才得云中侯所看重…”
刚才那白胡子老者点头道:
“他的手艺老夫见过,听说渼陂湖那座道殿有大半都是出自他手。”
“叔公说得不错,正因如此,云中侯才会栽培他,甚至打算在中华大学专门设立一座土木工程学院,让公输秦做先生…”
“什么??”伍文的话让屋内不少人都大吃了一惊,说起土木工程,他们才是行家,怎么能让公输家抢了先呢?
而且还是成为一座书院的先生,那这样一来,将来岂不是到处都有公输家的子弟?!
“不成!我等绝不能让公输家专美於前!”
有人立刻站了起来,表情十分之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