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英转过屏风,闻到一股药味,走到他身边坐下,洗了手,脸色凝重:“罗伽,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做事有条不紊,什么事情都要事先安排好,今天一天之内,还俗,颁布诏书,和李仲虔见面,一气呵成,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把他自己的身体考虑在内,拖到现在才来涂药。

昙摩罗伽摇摇头:“小伤而已,没有大碍。”

瑶英紧盯着他,眉头微蹙,两道目光肃穆严峻:“没有大碍,我也要看看。”

语气严厉。

昙摩罗伽纹丝不动。

瑶英二话不说,抬手拉开他身上骑射服的衣襟,把外袍和夹衫褪到他腰间,视线在带有斑斑血迹的里衣上停留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双手轻颤,小心翼翼地扯开里衣。

昙摩罗伽赤着上身坐在昏黄的烛光中,线条紧实的背上汗水淋淋,泛着蜜色的光,从肩背到腰际,伤痕累累,大片淤青和红肿,烛火映照下,法杖留下的印子横七竖八地交错着,清晰可见,还有几道没有愈合的旧伤,淤血青中泛紫,看去触目惊心。

瑶英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咬牙,手指蘸了点药膏,抹在伤口上,“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她坐在他身侧,说话时气息洒在他裸着的肩背上,柔滑的指尖在他背上抚过,轻轻摩挲。

“罗伽,疼不疼?”

她在他耳后问,声音满是怜惜心疼。

空气里烧了一把火,陡然变得炙热缠绵。

昙摩罗伽垂眸,浑身上下渗出细密的汗珠,肩背肌肉绷紧,手臂肱肌微颤。

“好些了。”

他轻声说,停了一下,看着瑶英扑闪的眼睫,补充一句:“明月奴帮我涂药,我觉得好些了。”

真的,他觉得好多了。

瑶英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帮他涂好了药,看他一眼。

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汗水浸湿了眉,五官比平时显得凌厉,气势也多了几分锋利,幽深的碧眸如一潭静水,定定地看着她,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带了几分温和的压迫,像是能把她整个人看透。

“公主,我刚才去和你兄长提亲了。”

他一字字地道。

瑶英愣住。

昙摩罗伽眸中暗流翻涌,收敛在清冷里的强势散发出来,正襟危坐,一颗汗珠从他赤着的背上滚落进腰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我想求娶公主,和公主长相厮守。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不懂怎么做一个世俗中的情郎,公主愿意嫁给这样的我吗?”

瑶英抬眸,久久凝视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她不在乎这些名分,不在乎他能不能踏入红尘。

他在乎,他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所以才急着安顿好所有的事,让她不必为难。

瑶英心潮起伏,低头,脸靠在昙摩罗伽肩上,依恋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