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蘅默然片刻,才道,“他毕竟是柳家族长,你不能要求他放弃自己,那他还是柳时霜吗正是因为他有这份担当,所以柳时霜才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称呼他一声史君。”
李意容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你应该跟他说。我也不能放弃我自己。” 她脸色坚决,月色下更显冷漠。
赵玉蘅怔了怔,只觉得眼前女子万分的落寞。
她做这些事难道也不开心吗
简旭元年,当真是个晦月灾年。二月初五,不过一夜,整个昭安城里便铺满了雪。还记得,昭安这么大雪,还是内相徐彦先倒台的那一天。
秦煜靠在窗边,一袭月白襦绣长袍,衬着他神清骨秀。徐灵淑一进门,就看到他一副落寞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秦煜也没有回头,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当年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徐彦先跪在琴胥门外。那一天,她的长姐去世。二月初,她带李木容入琴,真是可笑,距今不过一年而已。她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徐灵淑略一迟疑,叹气道,“秦相。”
秦煜转过身,坐在桌边,眼还是望着窗外的雪,嘲笑道,“她还算好,还肯让你来看我。我已经听说扶苏回了醉龙楼,那高定方怕是只能孤苦终老了。”
徐灵淑道,“朝中现在多生事端,闹得厉害。你退出来也好。”
秦煜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她的野心,我从来不怀疑,倒是柳时霜,他是怎么想的,我倒是一直没看清。他掌政那么多年,这权力,倒是说放就放了。”又对徐灵淑道,“李意容给徐牧的书信,你给乌则无音了吗,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吧”
徐灵淑看着这温雅的男子,即使败成这样,他依旧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乌则无音没有怀疑,刚拿到这些书信,就连夜交给了柳时霜。”
秦煜见她微微皱眉,冷言道,“灵淑,你不认同我。你觉得,我不该这样对李意容是不是”
他勾唇道,“这说明,你懦弱,无知,心软,女人,哼,乌则无音就是这样的女人,随便割我几刀就以为是报仇了。她恨我,殊不知仇恨会蒙蔽一个人。在政治斗争中,必须要冷静、自信,就如李意容一样。”
他的眼中浮上一抹赞赏,“要十分冷静、速度要快、要冷血。”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上面还留着她刺伤他的疤痕,那么深,那么狠,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秦煜知道是徐灵淑救了自己,他也知道,李意容之所以留着自己,也是为了玩弄自己。
她是那么一个爱玩的人啊。
徐灵淑叹了一口气,这种兴奋诡谲的光,他和李意容还真是相似。怪不得,他会喜欢上李意容。
因为两人,都是一样的猎手,渴望杀戮,渴望鲜血。
这时,门打开,秦煜略一咯噔,自从他被李意容囚在这醉龙楼,他一直希望她来找自己。可是,不是她,是蒋风,醉龙楼的老板。
秦煜转回头,冷冷道,“何事。”
蒋风嘻嘻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徐夫人的。”
徐灵淑柔声道,“蒋老板,找我有事吗”
蒋风道,“扶苏有一幅刺绣,让我交给高定方。可是你也知道,我和扶苏都是局中人,若是提高定方,意儿会不高兴。只能麻烦您的儿子啦。他最近不是很得意儿的欢心吗”语毕,拿出一副刺绣图。
扶苏不仅善琴,连刺绣都是个中好手,他突然绣了一幅画给高定方做什么虽说偷虎符是李意容的主意,扶苏却是偷东西的那个人,算是他真正毁了高定方。
这是一副隐居图篱笆茅屋,绿竹环绕,白衣男子抱琴坐在院中,另一身披战袍的男人立在门口,望着白衣男子。
徐灵淑点点头,接过刺绣。
蒋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扶苏啊,心肠好,他估计是向高都督表达歉意吧。”又对秦煜笑道,“秦相,待会有客,你可得接喔”
秦煜脸色铁青,默然不应。这就是李意容的惩罚手段。他曾经把她扔到乞丐窝里,让一群男人侮辱她,作为报复,她就把他扔到醉龙楼里,让一群女人惩罚他。
他一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讨论自己的长相,尤其厌恶那些对自己外表垂涎三尺的男人或女人。如今,他还是逃不开这个命运。
窗外雪越下越大。
众人只听得一阵飞快的马蹄声,马鞭挥舞。琴都百姓纷纷让道,一个将士手举牒报纵马直奔太宰府而去,不禁让人心生疑惑,难道又是边关突发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