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柳玄在临淄起兵,成为争夺天下的一方强劲势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一日,李意容和柳时霜途经扬州,而扬州是李意容的家。
李意容问道,“你故意绕道,带我来这里对不对”
“故意不算吧。”柳时霜笑道,“我想带你来你的家乡看看,你多久没回去了”
李意容之前掌权,嘉永李氏声名鹊起,后来她败落,李氏却没有跟着败落。原因在于李家还出了将军李木容。
李意容当政时,李家人不约不同在各州各郡身居要职,比如之前的姑孰郡守周受。
这李家在嘉永当地还是名门望族,尤其是女儿更是比一般的女子地位都要高一点。
只因为李意容和李木容都是女子出身。
李家还有一个传统,从母姓,生女儿比生儿子要光荣的多,也得宠的多。
嘉永县又是将军之乡,在李木容之前,李家就出了不少将军,提督。令人奇怪的是,嘉永李氏祖先乃阴间将军李安通,可是后面的将军却都是男子,唯一的女子就是这李木容了。
李木容算是大大的给他们嘉永女子长脸。
但对于李意容,当地百姓就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说好,一个则说她不好,还是不好的为多。
李意容道,“那我们回祖宅住二天,再走。”
李意容三姊妹,从小就生活在李氏祖宅里,即使几个当家做主的小姐已经不在了,老管家福伯仍天天打扫。
到了一扇朱漆大门前,匾额上写着金漆大字“李府”。
李意容便写起小时自己从这里出去的场景,她小时胆子便大,每每逃出去玩耍,后面的老管家福伯便追着上来,喊道,“二小姐,大小姐说了,让你记得早一点回来。”
就这样一年年,喊了足足十八年。
打开朱门,庭院空空。李意容和李木容不回去,是有原因的。爹去世,长姐去世,这里就成了伤心之地。
这时一个脸异常圆润,像是嘴里含着两个馒头似的的白发老人迎了出来,看到李意容,呆愣了一会儿,猛地上前跪倒在地,大哭道,“二小姐,你回来了。”
“福伯,你起来吧。”李意容让福伯起来,忍住想流下的泪水。
福伯蹒跚地站起来,指着李意容身边的柳时霜道,“二小姐是带着姑爷回来了吗”又破涕为笑道,“好好好,老爷知道了可以安息了。”
李意容的爹蒋南许常年在外游历,听说大女儿李想容去世,忧思成疾,在旅途中染上了重病。当时还在昭安的李想容劝两个妹妹先行回去照顾。没想到,这一去就和长姐成了永别。
如果长姐没死,爹也不会死。长姐是爹最心爱的女儿。
福伯拉住李意容的手,喃喃道,“老爷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说你心思重,不甘平庸,心性太高。”
柳时霜在边上笑了一笑,“你爹还真是了解你。”对福伯道,“我们打算在这里住两天,安排个房间给我们,有吗”
福伯道,“有有有,二小姐,请跟我来。”
“我们还是不要住这里。”李意容道。
福伯摸着李意容的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已经不在很多年了。二小姐,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喜欢和理解李意容,大多数的人是指责和无奈。爹如此,李木容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只有李想容,一如既往地爱护这个谁都看不好的妹妹。
李意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背过身,又把眼泪擦尽。
该怎么放下,如何放下一辈子也不会放下。
李想容的死,是她这辈子的痛。李想容死于徘徊犹豫之中,明知道徐彦先是错的,于是竭力阻止,阻止完,心力憔悴,抑郁而死。
如今这府里的一草一木,还有着她们三人的痕迹。长姐的一颦一笑,彷如还在昨天。
似水流年,日子就这样一点点流逝了,回忆却永远在那里。
可是这些年,她愧对长姐,她什么都没完成。
李意容对柳时霜和福伯道,“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我想一个人静静。”然后走入当初她们三姊妹嬉戏的后花园。
花园不大,种了几颗李子树和相思,花花草草福伯也照顾的很好。一颗树下还挂着秋千。
她独自坐在秋千上,喃喃自语道,“长姐,意儿答应你。我一定让你在九泉之下安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答应你。”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长姐的罪,她会帮她背下去。她不会让她白白死去。
李意容走到一颗梨树下,突然想起小时候,李木容总是靠在这颗树下数梨子,傻傻地问她,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摘,摘了又可以不可以吃
如今的梨树仍然结满了梨子,可是没有人再向她讨要梨子了。
人犹在楼已空,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