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国家改革总要伤害到某些既得利益者,你们是国朝勳贵,国朝养士三百年,是希望在朝廷危难时,你们都能挺身而出,而不是站出来阻挠。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朕再给你们一道恩德,凡是主动将侵占的土地上报的,概不论罪。
但是,阻挠户部清田、阻挠撤销卫所制、阻挠摊丁入亩的,莫怪朕不讲情面,天下人无不如此,凡是敢闹事的,从宗室亲王、到平民百姓,朕绝不姑息!”崇祯皇帝盯着朱纯臣道。
对於这群勳贵,崇祯皇帝其实没什么可担忧的,一群在五军都督府养老的爵爷,京营牢牢的掌控在他手里,边军、秦兵、白杆兵、天雄军,目前都在掌控之中。
无他,国库有钱,户部有粮,只要牢牢把握住钱粮兵马,他就敢快刀斩乱麻。
“至於户部,先以商税为要,每个州府只需派一名户部有经验的官员,朕会让厂卫协助你,此是军国大事,办成了,朕必有重赏,这期间谁敢跟你作对,你可直接告诉朕,朕来处理,总之,放手去做就是了。”崇祯皇帝对陈奇瑜道。
陈奇瑜听了一个头两个大,但崇祯皇帝所说的重赏,那绝对是他不敢想的,虽然压力有点大,但陈奇瑜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其实不是崇祯皇帝着急,这些政策倘若一个个来实施,大明这么大,任何一条都得折腾了两三年,这么多政策下来,没个十年根本搞不定。
可崇祯皇帝哪儿有那么多十年,他首先要做的是安抚天下民心,只要百姓不闹事,他才有心思处理北方的鞑子。
不论是虎墩兔还是李自成,不过是崇祯皇帝在建虏势力内撒的棋子,是为了给大明争取时间准备,因为崇祯皇帝要下一盘大棋。
自古以来,不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北患从来都是朝廷的大患,历朝历代为了北方安定不得不耗费国力,组建庞大的军队去应对。
一千多年了,从匈奴到女真,再到鞑靼和瓦剌,再到如今的建州女真野猪皮,一千多年来,游牧民族换了不知多少个首领,但不论是谁掌权,都将中原王朝视为大敌。
犯边、劫掠、破坏充斥在一千多年的历史里,多少将士魂丧边墙,多少百姓死於弯刀铁蹄之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中原王朝真正彻底的征服游牧民族,崇祯皇帝想试一下。
但要想彻底解决北患,征服那辽阔的草原,不仅需要庞大的国力支撑,还需要朝廷上下与之一心,需要国内稳定,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是这个道理。
解决流寇只是个开始,崇祯皇帝也从来没将流寇视为主要对手,或许彻底解决北患,在满朝文武看来都是痴心妄想,但其实在崇祯皇帝心中,北患也不是最终目的。
他的眼界比朝臣要宽,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他的最终目标绝不是建州女真,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大洋彼岸的盎格鲁萨克逊,是红毛尼德兰、是碧眼弗朗机。
只是他还不能将这些都说给朝臣听,连温体仁、洪承畴这等内阁的帝党心腹都未曾说过,不是他不想说,是说了也没人理解。
此时他多希望穿越到大明的不是他一个人,让他有个伴儿能诉说心中那激荡的宏图伟业,可是他没有,清醒的人是孤独的。
退朝之后,崇祯皇帝尤自苦闷,便令人取来些酒菜,独自一人喝起了酒。
后世的一切都将离他越来越遥远,
他是大明的皇帝,称孤道寡的皇帝,永远孤独的皇帝。 “父皇,你为什么不高兴。”皇太子朱慈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趴在桌子边小声问道。
朱慈烺今年七岁了,由於崇祯皇帝并没有给他安排那么多课程,朱慈烺只要一闲就会跑来崇祯皇帝这里。
朱慈烺以前特别怕自己的父皇,因为他总是太严厉,很少对他报以认可,甚至连笑都很少。
但从去年起,崇祯皇帝每天晚饭时都会让他跟着一起,不仅不再绷着个脸,还经常给他说些十分新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