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记载,郑芝龙对自己的嫡子郑森颇为器重,不仅给郑森请了大儒教学,在武艺、军事等方面,更是郑芝龙以及他的几个兄弟手把手教。
郑芝龙自己本人没什么文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着他一样出海去受那么多罪,然而郑芝龙却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儒学。
儒学这东西虽然糟粕不少,但不得不说,在忠君爱国方面有着极其突出的作用,甚至当忠孝不两全时也明确了思想,那便是先国后家。
这就导致了日后郑芝龙想投降建虏时,儿子郑森极力反对,后来郑芝龙一意孤行带着一帮子黑人卫队仍旧投降了建虏,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郑森为了反清复明连爹都不要了,带着郑家军继续抗清。
多尔衮当时肯定也挺蛋疼,郑家家主郑芝龙是投降了,但他只获得了郑芝龙本人,以及三百乌漆嘛黑的怪人,郑家军仍旧牢牢控制在郑森手里。
於是多尔衮便笔者郑芝龙写信让郑森投降,不过后来的事儿想必已经很明了,郑森先是带着郑家军效忠於南明小朝廷,国姓爷的称谓也是南明皇帝在那时候赏赐的。
南明覆灭后,郑成功退居台湾继续坚持抗清,直至死去。
当然这是后话,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崇祯皇帝对这位日后的民族大英雄,还是极为感兴趣的。
“陛下,此子目前还在微臣府上,微臣本来已经写了奏疏,提请陛下来妥善安置。”杨嗣昌沉声道。
不过杨嗣昌心里也有点纳闷,心说陛下怎的对一个黄口小儿如此在意,一路上郑森的聪明好学虽然让杨嗣昌啧啧称奇,但也不至於让日理万机的大明皇帝专门召见,毕竟大明聪明好学的人可多了去了。
一旁侍候的王承恩听了杨嗣昌的话,立即派了两个小黄门出宫去接,不大会儿功夫,郑森就被带到了大殿里。
与其他孩童见了皇帝的紧张表现相比,郑森一身黑色锦缎看起来却极为平静,进了大殿也没有四处张望,反而拱着手向崇祯皇帝施礼。
“草民郑森拜见陛下。”
“嗯,免礼平身,几年你多大了?在京城还待的习惯不?”崇祯皇帝微微笑道。
“回禀陛下,小子今年十二岁了,能吃能喝,倘若真说有不习惯的地方,那便是这边比安平要冷上不少。”郑森拖着稚嫩的声音道。
此时已入初冬,北方温度骤降,自然不能跟福建沿海相比,郑森打小就一直生活在江南,不适应也很正常。
“嗯,王大伴儿,赐郑森过冬棉服五件,就从慈烺的过冬衣服中挑些吧。”崇祯皇帝对王承恩道。
朱慈烺虽然才七岁,但宫里给他准备的各式衣服已经预备到了成年,这时候的衣服可不像后世,动辄一两年样式会过时,且即便是太子也并非天天都穿皇袍,事实上即便是皇帝,穿杂色衣服的日子也比皇袍要多的多。
“谢陛下恩赏。”郑森再次拱手弯腰施礼。
“呵呵,你可知晓你父亲为何将你送来京城?”崇祯皇帝摆摆手又道。
“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空话?”郑森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没有直说。
崇祯皇帝闻言却略感惊讶,从郑森的眼神里崇祯皇帝就看出了一丝精明,再观其言行举止哪里有半分十二岁孩子的怯懦无知。
“小娃娃,皇爷可最烦听空话了。”王承恩侯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他也很喜欢这个郑家的小娃娃,总觉得这小子的精气神儿不同常人。
“真话小子不敢乱说,怕陛下怪罪。”
“哈哈哈,你爹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说吧,朕恕你无罪。”崇祯皇帝闻言大笑道。“是,小子知道爹的意思,爹送我来京城,明面上是送来就学,但其实小子不过是朝廷的人质。”郑森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错,不错,你很聪明。”崇祯皇帝眯着眼睛道。
历史已经改变了,崇祯皇帝心里很清楚,他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同时也将很多人的命运也都改变了。
这就意味着,很多已经发生的事儿不会再发生,很多不会发生的事儿,很可能会发生。
比如这郑森,在原有历史脉络上,郑森十二岁后,是跟着钱谦益学儒的,也正是经过对儒学的深造,郑森在大义上才会选择毁家纾难、坚持反清复明。
但如今钱谦益的奋斗草都涨了三丈高了,郑森也来到了从未来过的北京城,一切都变了,与此同时郑森的心性还未可知,这就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倘若郑森真的如后世般,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全部用在报效朝廷为民请命上,崇祯皇帝自然高兴,但倘若这小子走了歪路,以后必然将成为祸患。
“谢陛下夸奖,陛下放心,爹爹只是一时糊涂,爹爹向来忠於朝廷的。”郑森一边谢恩一边还不忘为其父亲说好话。
不过崇祯皇帝却不以为意,郑芝龙的性子早已定性,即便他将儿子送过来表忠心,崇祯皇帝仍旧不敢百分百的信任郑芝龙。
在崇祯皇帝心中,郑芝龙与洪承畴、李自成的情况还不一样,郑芝龙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他却一一的错过了。
“你还小,此事暂且不提,以后你便与太子一块就学吧,如何?”崇祯皇帝询问道。
朱慈烺虽然才七岁,但这时候所学的东西也没有后世分的那么细,翰林院的人也都会因材施教,毕竟能跟朱慈烺一块学习的也没几个人,师傅们也完全顾得过来。
“谨遵陛下旨意。”郑森倒是很干脆,从出了郑家大门的那一刻起,郑森就明白,到了京城一切都不一样了。
包括临行前,他父亲郑芝龙也反覆对他交代,京城不是安平,在这里犯了错可没人保他,尤其不能忤逆皇帝。
不过与太子一同就读,还是吓了郑森一跳,原本郑森以为朝廷必然会安排他进北京的国子监的,毕竟他也到了年龄,倘若没有北京之行,按照他父亲原来的计划,他就是要被送到南京国子监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