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事态升级

杜箐在人前从来不会让苏子渊下不来台，她憋着一口气，一直到两人回家以后才质问到：“你为什么答应？”

苏子渊半垂着眉眼，漫不经心的问：“答应什么？”

杜箐：“答应让章悦，到你身边上班。”

苏子渊见杜箐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一手将自己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耐着性子解释到：“你从公司辞职，虽然有万如意接你的班，但是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她只能接手你手上一部分的工作。”

“那你提拔谁不行？行政部那么多人。”杜箐的质问十分尖锐，几乎有些咄咄逼人：“凭什么偏偏是章悦？”

苏子渊气息不稳的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头有些疼：“杜箐，我不想跟你吵架。章悦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之前有些不懂事，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她和姜准在一起，以后很有可能成为我的弟妹。除此之外，苏氏虽然上市了，但是在很大程度上，依旧是个家族企业。先不是说苏家和章家的世交关系，单说我姑妈这些年难得拜托我这么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拒绝。”

杜箐挑着眉，将昂贵的爱马仕包扔在地上：“在你爸面前，你会拿着我做幌子，现在怎么不会了？”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苏子渊沉下了脸色，如今章悦和姜准是男女朋友，他要怎么跟苏百兰说这件事？难道他要冲到他姑妈，章悦未来的婆婆面前说：你未来的儿媳妇喜欢过我，为了避免我老婆吃醋，所以就不要来我身边工作了？

杜箐见苏子渊脸色沉下来，心更为难受，苏子渊有多久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了？特别是，还是因为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女人，对她发脾气。

她抿了抿唇，将眼泪憋回去，负气道：“对，你跟她青梅竹马，她的性子你再了解不过，就我小肚鸡肠无理取闹，行了吧！”

杜箐站在门口对苏子渊发脾气，高跟鞋都没换，直接蹭蹭蹭的上楼了。苏子渊一向喜怒不於行色，也被杜箐激得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当天晚上，两人一人占据一间房，双双辗转反侧。苏子渊半夜睡不着，想起策划案还没看完，重新爬起来看文件。然而，坐在书房，他却觉得异常烦躁，什么都看不进去。索性一个电话打给萧瀚，大半夜将人叫出来喝酒。

萧瀚大半夜被吵醒来，简直想骂娘。然而，面对脸色比他更差的苏子渊，不得不收起了自己那副晚娘脸，关心的（八卦的）问道：“怎么了？顶着副衰脸，不知道还以为你被劈腿了！”

萧瀚话音刚落，获得苏子渊淩厉的白眼一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子渊，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会是真的吧？”

“放屁！”苏子渊低吼。

“那你瞪我干什么？”萧瀚摸摸头，不经意间说出了事实：“难道是吵架了？”

苏子渊一仰头将一杯伏特加喝了个干净，苦闷的点点头。

萧瀚见苏子渊难得的挂了张苦瓜脸，不禁大笑了几声，嘲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上天造人真是精妙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苏子渊向来都是情场商场两得意，在商场上无往不利，跟杜箐的感情也十分稳定。不仅成功将美人养在深闺，更是收获了势力庞大的岳家一枚，让苏氏更进一步。单说之前苏子渊处理林家砸车的事件，没有杜家的震慑，或许结果依旧不会改变，但是苏子渊绝对不可能那样轻而易举的将林氏集团收为囊中之物。

不过，人活得太得意，总会让别的人羡慕嫉妒恨。苏子渊前二十五年的人生，就一直活在他人嫉妒的目光。乍一看到这位大少爷苦闷忧伤的样子，萧瀚就默默当苏子渊的表情包给收藏了。

“吵个架算什么啊？这不是正常的吗？”萧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平时完全不吵架的情侣，反而比平时总是吵架的情侣更容易分手。”

苏子渊转头看着萧瀚，萧瀚继续说：“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这是因为前者将心思都埋在心，什么都不肯说。而后面那对情侣，在生活中积累的怒气和矛盾，都在争吵中爆发出来了。相互适应之后，反而更难以分开。因为，很难再找到一个比对方更适合自己的人了。”

苏子渊的脸色更黑了。

“怎么了？你们不是正好吵架了吗？”萧瀚问。

苏子渊说：“这是杜箐这一年以来，唯一一次真正跟我闹腾。”

萧瀚问：“那之前呢？”

苏子渊叹气：“我不想跟她吵，觉得费心力，更伤感情。而且吵完架之后，还要花心思哄她，我最近太忙，没时间……”

萧瀚：“所以呢？”

苏子渊：“所以我每次都把话题转开，不跟她吵……”

萧瀚：“……”

两个男人各自喝酒，一直喝到天亮。

萧瀚问：“那你就准备维持现状？女人么，哄一哄咯。”

苏子渊摇头，这个一向冷静沉稳的男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迷茫：“我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天亮之后，苏子渊直接从酒吧去公司上班。他淩晨将萧瀚叫出来喝酒的时候，没拿电脑，随便从衣柜拿了件杏黄色的呢子风衣就出来了。

於是，一大早上，苏氏的员工就遭受了惊吓。他们永远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苏大总裁，今天打扮得格外颓废。头发散落在前额，也没有带金色边眼镜，更没有穿他那些看上去千篇一律仔细分辨又各有不同的西装三件套，看上去，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其实，苏子渊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然而他的衣着打扮，举止形容，却会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忘记他的年龄，只会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质，那种沉稳、矜贵而精明的气质。

然而，今天的苏子渊，像是疲惫的脱掉了一直遮在自己身上的伪装，露出他英俊又年轻的皮囊来。

“苏总今天真的好帅！”茶水房，年轻的女白领兴奋的讨论着。

“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而且，他身上那件杏黄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比时装周上的模特都好看！”

章悦刚刚在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茶水间泡杯茶。她在苏氏工作了一年，如今直线飞升进了苏子渊的秘书团，可谓是羡煞旁人。

“哟，这不是章秘书嘛~”正在叨唠八卦的两个精致白领，见到章悦进来，都露出了有些讨好的笑容：“到底是咱们苏总的熟人，待遇就是不一般！”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章悦笑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倒了杯绿茶就出去了。

章悦深谙苏子渊的性格，自己从来没有在苏氏透露过有关她和苏子渊的关系，她之前的职位太低，也很少能遇见苏子渊。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自己不说，苏子渊保持沉默，耐不住董事会中有不少人认识她。

苏家和章家的世交关系，可并不是所谓的虚词。虽然苏家的扩张速度远远将章家甩到了后头，但是苏氏集团的董事会头，还是有不少当年两家的旧交，都是看着章悦长大的。章悦到苏氏工作，自然瞒不过他们，慢慢的，章悦的背景也就慢慢子苏氏流传了开来。

不过，之前苏子渊身边有个明晃晃的杜箐，章悦看上去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而如今，杜箐离职，章悦又填补了杜箐的空缺，公司有不少热爱八卦的职场白领们，等着看老总的绯闻。而今天早上，苏子渊顶着一张颓废的脸到公司，随即有传来了章悦升职的消息，无疑是在众人眼中坐实了三人的三角关系。

在她离开之后，两个白领继续咬耳朵：“你有没发现，章悦的打扮越来越像苏总身边的那位了。”

另外一人点点头：“她以前进我们部门的时候，穿得跟花蝴蝶似的，西装都是粉红色的。现在头发盘起来，乍一看上去，跟大了几岁似的。”

“你说，她有希望吗？”

“我看悬。那位虽然离职了，但是谁知道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你跟韩哥不是熟么？去打听一下呗。”

“就韩魏那嘴，你觉得他会说吗？！”

两人聊过一阵，各自又回到办公室开始工作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在这一天，无数类似的谈话在苏氏的各个茶水间和饭桌旁上演，就像一阵流言的飓风刮过苏氏大楼的上空。

章悦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好，抱着自己的箱子乘电梯到了二十一楼。

苏子渊正在办公室工作，韩魏看了她一眼，对她指了指外侧办公室的一个位置：“章悦，你的办公桌还没收拾出来，先跟如意挤一挤吧。”

章悦两手抱着箱子，对韩魏道：“那边不是还有个办公室吗？我也不用麻烦了，直接坐那边就好了。”

说完，她也不等韩魏说话，直接抱着箱子进了杜箐之前坐的小办公室。

杜箐之前坐的这间小办公室，最初是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待客室。苏子渊搬到二十一楼之后，这间待客厅变成了杜箐的办公室，还专门打通了一张门。当杜箐搬进那件和苏子渊的办公室只有一门之隔的办公室之后，韩魏每次敲苏子渊的门，都一定要听到老板回答进来，才敢进去。

而如今杜箐离职了，苏子渊就一直将这间办公室空着，没有让任何人搬进来。无论是韩魏也好，万如意也罢，都压根没有打过这间办公室的主意。两人能在苏氏混到这个位置上，对杜箐和苏子渊的关系自然是心知肚明。

韩魏看着章悦理直气壮的搬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小办公室，心默默的为她点了根蜡。在苏子渊身边工作了一年多，他很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子渊心肠很硬，掌控欲和权利欲都非常强，然而，这样一个人，却对一个女人信任到了骨子。

杜箐在苏氏工作的时候，虽然名义上仅仅只是苏子渊的助理，但实际上权限级别非常高。苏氏地产的所有文件，杜箐有能去资料室查阅。与此同时，她还能代表苏子渊出面处理苏氏集团的各项事务，出席各种会议。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杜箐有心反水，苏氏绝对是损失惨重。

万如意从文件堆儿抬起头来，问韩魏：“韩哥，就这么让她坐进去，没关系吗？”

“她要坐进去，难不成我还把她的东西给扔出来不成？”韩魏耸耸肩。

万如意冲韩魏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过来一点儿：“韩哥，你说章悦，有没有可能会成为……”

韩魏毫不犹豫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别乱说！绝对不可能！”

“我还没说完呢！”万如意解释道：“你还记得苏百兰董事吗？”

“怎么了？”韩魏问。

苏百兰也是苏氏地产的董事之一，手握着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过，她从未在公司做过任何决策，永远附和与支持苏百川的决定，每年只管拿分红。因此，公司熟悉她的人并不多。

“我听说，章悦现在是老板堂弟的女朋友。”万如意小声说：“我反正是无所谓，能在苏总身边占个位置就不错了。但是，韩哥，你可跟我不同。之前杜箐姐在这也就算了，现在，总该轮到你了呀。”

韩魏眯起了眼睛。

杜箐在职的时候，她的职权范围其实是很模糊的。苏子渊在一定程度上放任了杜箐的权限，让她领着秘书的工资，做着副总裁的活儿。因此，当时韩魏安安心心的做着自己的二秘，压根没想过要跟杜箐争。

这不仅是因为杜箐的工作能力问题，更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以及她跟苏子渊的关系，让她在处理很多事情上游刃有余。无论是跟着苏百川打江山的董事会成员，还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青年骨干，对杜箐都得留三分薄面。

但是，在杜箐离职之后，苏子渊身边的秘书团就要重新开始划分权限。

苏子渊的秘书团之前一共有七个人，三个在c城，两个常驻厩，还有两个在港城，协助苏子渊处理全国各地的工作和项目。之前厩和港城的秘书处，都是直接向杜箐报备。如今杜箐离职，苏子渊不可能将杜箐留下来的摊子全部自己接手。他工作能力再强，也是个要吃饭要睡觉的人，不是一台工作机器。

韩魏是在苏子渊身边工作时间最长的秘书，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由他来顶杜箐的空缺，至少是一部分空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如今空降下一个章悦，还跟苏子渊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让韩魏颇有些不安。

章悦抱着自己的箱子坐进小办公室，她知道这间办公室之前属於杜箐，但是她并不在意。她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好，神态认真专注，就像是将自己的生命慢慢填进她所爱的那个男人的生活一般。

纠结於过去毫无意义，她要把握的，不过是现在和未来。

因为杜箐离职而心神不定的人，显然不止韩魏一个。实际上，就连苏子渊本人都为这个问题耗费了几分心神。

他之前能将手中的权利下放给杜箐，却并不代表他能这样毫无保留的相信其他人。杜箐留下的空缺，至少要由两个人来填补。c城总部的总裁秘书处，至少还得再进一个人。而这个人选，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

苏子渊心浮气躁，好不容易将脾气给压下去，迎头遇上一份狗屁不通的策划案，心头火起，将项目部总监从二十楼叫上来。

“这个项目表你做了多久？”苏子渊面无表情，点了点夹在白色文件夹的文件。

“半个月。”赵森回答，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苏总，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没有。”苏子渊说：“不需要修改。”

赵森点头，苏子渊简直是难得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以前一个策划案交上来，至少需要修改两到三遍，鲜少有一次过关的可能。

“不需要修改，给我全部重做！”苏子渊将文件轻轻扔在桌上：“总预算只有一千万，三天内，我要看到新的策划案！”

赵森苦着一张脸，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遇上了韩魏。他跟韩魏关系还不错，拍了拍韩魏的肩膀，小声问：“苏总这是怎么了？吃炮仗了？”

“灭火器辞职不干了，工作都还没安排好呢。”韩魏朝赵森投了个同情的眼神：“苏总最近工作压力大，肯定火气旺。”

“行了，我还得回去重做策划案。”赵森没多说什么，回去工作了。

苏子渊在办公室耐着性子，扯出一副笑脸跟人打电话。自从他上次从港城参加拍卖会回来之后，跟方茹的接触陡然变多了。两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既然颜柯和苏琴已经拆不开，不如换个角度想想，促进两家的合作。

最近，方茹就有和苏子渊提起过农业合作社集资的事情，苏子渊很重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晚去港城，咱们见面再详谈。”苏子渊微笑着挂了电话，一张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喝了一晚上的酒，睡眠不足，工作不顺，让他觉得格外的烦躁。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小办公室传来。苏子渊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向小办公室。

砰砰砰！

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敲了三下，虽然杜箐进他的办公室一般不敲门，但是他还是按捺不住心脏狂跳的感觉。这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非常的可笑。明明死撑着面子不肯低头，却按捺不住对对方的渴望。甚至，他不需要她低头，只要能好好跟他说句话，他都愿意放下身段，用礼物讨好她，用身体取悦她。

“进来。”

章悦端着绿茶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苏子渊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眸，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柔和以及期盼。然而，这样的眼神仅仅只持续了一秒，就烟消云散，迅速得仿佛那仅仅只是她的幻觉。

“苏总，绿茶。”章悦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放在苏子渊的办公桌上，淡绿的液体盛在晶莹剔透的杯子，显得格外的清新雅致。

苏子渊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他现在更需要一杯清醒的咖啡，而不是一杯所谓的绿茶。不过，在这之前，他有更关注的事情要问：“你怎么会从那边进来。”

苏子渊指了指小办公室和他的大办公室相通的那张门，眉头死皱着，显得极为不高兴。

章悦心头一沉，小声解释道：“韩魏说我的办公位置还没有准备好，让我先跟万秘书挤一下，我看那间办公室没人，离你也很近，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我也能很进来。”

“谁让人搬进去的？”苏子渊直视着章悦，没有了那层金丝边镜片的遮挡，他的视线显得更为淩厉，毫不留情。

章悦忍不住战栗了一下，虽然她很想端出杜箐在苏子渊面前那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来，然而在现实中，她只能可怜兮兮的说：“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现在就搬出去？”

“马上收拾东西搬出去，把韩魏叫进来。”苏子渊的之间不耐烦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章悦默默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