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2)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十年大梦方觉晓

苏子渊话里说让方茹等一会儿,实际上可没说得那样客气。他带着杜箐回了酒店,自己将电脑打开,就开始工作了。

杜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洗杯子泡茶,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到衣柜里。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陪苏子渊出过差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竟然也走到了恋爱的第七个年头,甚至在一片混乱到鸡飞狗跳的生活之中,这个所谓的七年之痒,就已经过去了一半。她才刚刚感觉到了那个痒的苗头,生活就已经用磨难将那点儿微微的痒意扼杀在了萌芽里。

“苏子渊。”杜箐喊了一声,苏子渊微微皱着眉头,稍微转了下头,但是两道视线还凝视着电脑的屏幕,久久不愿意从上头挪开。

“你痒不痒?”杜箐问。

苏子渊错愕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动作却是有些茫然的,他的心思还勾在工作那个小妖精身上。

杜箐叹了口气,有个工作狂的男朋友,坏处是他只管赚钱,其他事情什么都不管,甚至除非你生病或者生气,他对你的关注,永远比不上他的工作。而好处也是很明显的,他能提供给你优越的生活,更难以对别的女人生出心思。

对苏子渊而言,他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浪漫,已经在学生时代和杜箐谈恋爱的时候用光了。至于现在,事业就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费尽心思了。

苏子渊直到将电脑上的文件看完,靠在宽阔的椅子上,才想起杜箐之前的问题。

痒不痒?

在一起这样长的时间,要说还能和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会用心准备每一份节日礼物,会因为对方的一句不经意的爱语而辗转反侧,是绝对不可能的。熟悉对方的一抬头一颦眉的表情,知晓对方细微的表情下所隐藏的情绪,也难免会觉得缺少一些新鲜感。然而,也仅仅就是这样而已了。

苏子渊很清楚,他对杜箐,从来都不是不爱,只是将爱化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就不那样明显了。

杜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见差不多是该吃晚餐的时间了,撑起半边身子问苏子渊︰“是不是该去方董那里吃饭了?”

她还没忘记橘华过来邀请的事情。

苏子渊见她睡眼迷蒙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想睡吗?”

杜箐点头。

苏子渊将手机拿出来,给橘华打了个电话,脸上的表情是固有的皮笑肉不笑︰“请你转告方董一声,我晚上临时有点儿事,就不过去了。”

杜箐︰=口=(就这样放了方董的鸽子,真的好吗?)

橘华似乎一点儿都不吃惊,声音连一点儿波澜也没有,依旧恭敬的说着客气话︰“好的,我会转告给方董的。另外,您这几天如果外出,请注意安全。如果是有什么难办的,也请您千万不要客气。”

苏子渊笑了,呲着牙,露出些微的阴森来︰“我不会跟她客气的。”

两人在港城停留了四天,杜箐原以为苏子渊就算不每天赶场一样的饭局宴会,至少也得忙个底朝天。没想到,他这几天的日子过得颇为悠闲。原本那些对他各种拉拢,几乎能拉下面子进行跪舔的大老板投资商,如今似乎都还保持着一个谨慎的态度,驻足观望。而苏子渊也没有太多的动作,不过是带着杜箐出没在港城繁华高档的购物区,甚至陪她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会。

在拍卖会上,苏子渊花重金拍下了一个极品白玉棋盘,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杜箐一眼。杜箐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朝他笑了一下。他虽然棋艺精湛,却并不好此道。这个价值不菲的白玉棋盘要送给谁,自然无需多言。

等到苏子渊从港城回到c城的时候,他‘痊愈’的消息,已经顺着看不见的消息网,传到了所有该知道的人耳朵里。吴婉的电话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如期而至。

这一次,她没有再强硬的要求杜箐早日回到京城,而是希望杜箐能带着苏子渊在年前,一起到杜家吃顿便饭。

杜箐在电话这头笑着应了︰“他这几天行程挺多的,有几个实在推不开。我们这周末过去怎么样?”

吴婉答应之后便挂了电话,电话那头,夫妻两人相顾无言。

杜珩拍了拍吴婉的肩膀︰“别太担心了,是真是假,这次过来便知道了。”

——

苏氏地产的权利更替,这一次比上一期进行得更为平静。如果说三年前苏子渊接过苏百川手中的权柄时,苏氏的董事会和高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么这一次,便多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

如果说苏氏大楼是人的躯体,那么,当苏子渊重新坐在二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那张厚实的皮椅上时,就好像是人从睡梦中起来,一颗无比敏锐的大脑终于开始活动,整个身体,都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苏子渊让人将休息室里的床品和用具全部换了一遍,再将自己之前留在这里的那些杯子盘子之类的东西全部更换。他倒是不嫌弃他爹,只是不能确定李蓉是不是有在这间办公室里用过他的东西。等到他的私人物品被更换过一遍之后,他从抽屉里将相框拿了出来。

他的整间办公室里唯一显得有些温情的部分,仅仅只有办公桌上放着的那两个相框。一个相框里是他和苏百川的合照,照片里苏百川坐在椅子上,他站在苏百川的身后,一手按着高大的椅背。那时的他似乎才刚刚考上大学,面貌还显得有些青涩。而另一张,他的面貌就成熟很多了。是近两年和杜箐一起拍的,照片上的他,是简约的黑西装白衬衫,从背后搂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唇亲昵的贴在对方耳边,仿佛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对苏子渊而言,杜箐身边,是这个世界上他觉得最为安然惬意的地方,然而,只有坐在这间办公室里,他才能真正拥有安全感。说到底,他是个权利生物,而不是一个爱情动物。

苏子渊将两个相框放回原处,坐在位置上深深出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眸里闪过锋利的光,现在,秋后算账开始了。

杜箐最近被各种各样的电话吵得不胜烦恼。蛋糕只有那么大,苏子渊最近的动静很是不小,将某些人的蛋糕划拉到了自己碗里。被划拉走蛋糕的,只能勉强在公事上和苏子渊一决雌雄,而那些实力不够强劲的,原本就没什么蛋糕的,自然想着讨好苏子渊,以期‘合作共赢’。

苏子渊最近忙得底朝天,行程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之后,有些投机分子,不免想着走一走‘夫人外交’的路线。杜箐起初的时候,还有兴致参加一些以各种名目举办的晚宴,毕竟她之前一直因为苏子渊的事情窝在家里,宅得久了,都快要长蘑菇了。

但是,在外头玩了几次之后,实在是对各路人马费尽心思的试探不感冒,干脆继续闭门不出的窝在了家里。

晚上,杜箐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皮鞋蹬着地板的声音。杜箐本来就没睡熟,门猛地被推开,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子渊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酒味,一把扑到床上去找杜箐。杜箐见他整张脸涨得通红,眼楮里都爆着血丝,连忙扶了他一把︰“你这是不要命了吗?得喝成酒精中毒了吧!”

苏子渊被她推了一把,一股反胃的感觉从小腹升腾起来,喉咙哽咽了一下,要不是使劲憋着,差一点儿就吐在了床上。杜箐这下急了,伸出两只手去使劲捂着苏子渊的嘴,他要是真吐在床上了,不说毁了她前几天才买回来的新床品,两个人今晚也都不用睡了。

“唔!”苏子渊被堵着嘴,使劲憋着,好不容易被杜箐推到了马桶旁,自己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样子狼狈极了。

吐过之后,苏子渊似乎好一点儿了,脸色还涨红着,但是却没显得那样的吓人。杜箐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漱口,好不容易将人给弄到床上,自己大喘了一口气,苏子渊开始抱着脑袋说头痛了。

杜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苏子渊本来就有点儿失眠,想的事情太多,偶尔还会偏头痛,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炸一炸的。后来出车祸,撞的又是脑子,他那颗精贵的脑子,可谓是多灾多难。现在出了一丁点儿的小问题,都能让杜箐紧张半天。

她扶着苏子渊,给他垫了个枕头,让他躺得舒服一点儿。她之前学过一点儿按摩手法,现在上手给他轻轻揉一下,问︰“是哪里疼?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杜箐也是很无奈的,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他也不愿意大晚上的将别人喊过来。但是苏子渊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儿吓着她了。人还醉着呢,要么把司机叫过来,开车送他去医院,要么把家庭医生叫过来。后者的动静,还比前者小一点儿。苏子渊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在盯着。要是真送到医院去,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上,什么传闻都出来了。

手里的动作不知不觉的就停了,正准备拿手机打电话呢,苏子渊发脾气了。他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喝酒喝多了,头痛得厉害。人喝醉的么,总有那么点儿无理取闹,现在他就是这种情况。本来杜箐上手给他揉着,他虽然眉头还皱着,却舒服了不少。但是杜箐一停手,他就浑身不舒服了。

“你干什么!”苏子渊喝酒喝多了,但是说话却还是挺清晰的,反手软绵绵的勾着杜箐的腰,头蹭在人家的大腿上︰“我头痛死了……”

杜箐电话还没拨出去呢,就被苏子渊闹得不可开交。

“我现在头疼你知道吗?”苏子渊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她的手机打到一边儿去,眼神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往日的威慑力,反而显得有点儿可怜︰“你还在看手机……”

言下之意,难道你不应该专心照顾我吗?

杜箐愕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苏子渊那天上午完全恢复记忆之后,似乎更爱粘着她了。平日他清醒的时候,这种改变还不明显,眼下喝醉了,脑子都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就幼龄化了,总是缠着她。

杜箐大半夜的把家庭医生叫过来,喂他吃了解酒的药,看着人迷迷糊糊的睡下了,眉头死皱着不曾舒展。

医生在一旁嘱咐她︰“明早吃点儿清淡的,然后把药给吃了,就没什么事了。”

杜箐正准备将人给送出去,大晚上将人家叫过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才刚刚到卧室门口呢,就听到苏子渊在里头哼哼唧唧︰“箐箐,水……”

杜箐只好歉疚的朝医生笑笑,让保姆将人送出门,然后自己回去继续照顾这位大少爷了。

苏子渊这一晚睡得极为不安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还总是觉得口渴,连带着杜箐这个晚上也被他搅得不得安睡。凌晨五点的时候,杜箐又被他给叫起来了。

他大半个身子压在杜箐身上,头凑在杜箐耳边,迷迷瞪瞪的喊头痛。杜箐躺在床上,脑海里花了十几秒的功夫斗争了一番,才算是清醒过来,给他揉太阳穴。一边揉一边觉得有点儿郁闷,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无奈了。外人看着她日子过得舒坦,内里的酸爽到底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子渊在外头赚钱,她就得给他打理好大后方。之前还看不出来,这些年苏子渊性格里头的大男子主义是越发的明显了。日常的琐事,他是从来不管的,工作最忙的时候,一个月只在家里睡了三个晚上。无不是晚上回来吃一顿饭,第二天一清早,提着杜箐整理的行李箱就走了。至于他飞港城飞京城飞东北甚至出国的时候,她这头出了什么事都是没法指望他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杜箐心里很清楚,跟他说了也没用,那人就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小病就扔下工作,大老远的飞回来,自己睡一觉就过去了。

如今这位大爷醉酒回来了,杜箐就得累死累活的伺候人,一个晚上被叫醒来十多次,一会儿冷了一会儿热了,总而言之,难伺候得很。

杜箐睡下还没多久,天就已经亮了。苏子渊的手机上,司机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人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杜箐迷迷糊糊的醒来,将司机先给打发走,又将苏子渊给叫醒来。

苏子渊这个晚上也睡得特别的不安稳,好不容易舒服一下吧,还被杜箐给叫醒了,脸色很沉,瞪着杜箐。

杜箐问他︰“公司那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