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金手指在1972 水棠 3138 字 2天前

苏奶奶说今年上秋那会儿,大伙儿赶了二十多里山路去采山,结果穿了好几里地的松林子,却连一只手的松塔都没采到。

她现在吃的还是各家去年秋天的存货,都是大伙儿听说兰老师爱吃特意给送来的。

哥俩你一粒、我一粒,一会儿就嗑了小半盘,苏奶奶就从仓房里拿回来几个冻梨放在盆里化上,给哥俩吃了解渴。

这冻梨还是上次苏慧兰去供销社碰到的,一个个原本金黄的秋子梨都冻成了黑黝黝的颜色,硬邦邦简直像个铁蛋子!

但它是当地冬天唯一能吃到的水果,一斤就要两毛五,比大米还贵了七分钱,实在是不便宜,不过就算这样,也常常是供不应求,买的时候不要票,但是每人限购二斤。

吃的时候,要先找个二碗,里面添点凉水,把梨子放进去,等它一点点解冻,这个过程可长可短,直到梨子化到整个外皮包着一层硬冰壳,上手掰开这层冰壳,捏一捏感觉梨子软软的,这就差不多能吃了。

下口前,先找梨肚子上肉最厚的地方用牙齿撕开一小块梨皮,就着那缺口的地方狠狠嘬一口,立时满嘴都是甘甜冰爽的梨子汁。

下一步,扒开梨子那层黑皮,就吃它软软白白的梨子肉,保证又香又甜又冰!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吃着解渴又解乏的冻梨,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苏慧兰在滨河也能吃到冻梨,但是两个堂哥都没吃过,上次买的二斤冻梨给大伯家送了一斤,剩下这一斤,苏慧兰每次都等二哥来时一起吃。

哥俩正拄着下巴等着冻梨化冻呢,家里忽然来了客人,竟然是昨儿才找过苏奶奶的李老太。

哥俩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苏奶奶就忙把人招呼上了炕。

瞅着炕桌上的冻梨,李老太还觉着挺新鲜:“哎呀,咱这嘎达这前儿就有这玩意儿了?俺咋记得都是过年那前儿才有呢!”

苏奶奶就道:“老姐姐,今儿都腊月初三了,这离过年哪还有几天了!”

李老太一拍脑门,“可不是咋的,这一天天糊涂的!回头让俺那两个媳妇也带孩子们去买点,俺家那几个讨债鬼就得意这玩意儿,死贵死贵的,这两年过年要不买点,一准闹腾个没完!”

苏奶奶就说:“贵是贵,可也真好吃啊!俺尝着那就像喝糖水儿似的,老甜了!老姐姐,待会儿这梨化好了,你也吃一个!”

李老太连忙摆手:“俺可不行,俺这牙打从俺那大弟走了以后,这一股火啊,俩月就掉了一半,剩下这一半也都活动了,俺是没这个口福了!”

听李老太提起那走了的弟弟,苏奶奶又想起昨儿对方找自己裁寿衣的事,就顺嘴问了两句。

“都做完了!这不是俺特意去找的胡婆子叫她给看的日子,说昨天是黄道日,俺们娘几个掐着时间赶出来的,还特意点了半宿灯呢!”

苏慧兰坐在旁边听热闹,她记得奶奶说过,胡婆子早年是村里的神婆,这地方叫“出马仙”,谁家闹点啥“癔病”都找她给看,后来解放不兴搞这一套,她也不再“出马”,但是村里老人有点啥大事小情的还是习惯偷偷找她看日子。

苏奶奶就点头:“做完了好,做完了,你这儿也能放点心!”

李老太却直叹气:“放啥心啊,自打俺爹让俺开始做这身衣裳,俺这几天就没做过一个好梦,不是梦见阎王爷他小舅子来,就是一帮给他抬轿子的!”

第41章 闲谈“乱炖” 这一句直接把苏慧兰听住……

这一句直接把苏慧兰听住了!

她倒是听过阎王爷, 可阎王爷他小舅子是谁啊?还有那什么抬轿子的,给谁抬啊?

她听的一头雾水,转头去看苏卫阳,发现他还聚精会神的盯着那盆冻梨, 估计是没太听清。

那头苏奶奶听李老太说完, 也忙道:“咋个梦法儿啊, 你赶紧叨咕叨咕, 给它说破了就好了!”

李老太就开始叨咕, 说是天刚亮那会儿, 恍惚就梦见她老爹坐在河边钓鱼, 身边围了一群绿□□, 可老爷子就像没看见似的, 还在那儿钓啊钓啊的!

结果一杆子上来竟然从水里蹦出两条大鲶鱼, 一条得有老爷子胳膊那么长,鱼嘴长得老大, 看着就吓人!

“然后俺就吓醒了!俺合计,那□□是阎王爷小舅子, 专门来催命的, 鲶鱼是阴鬼,来给阎王爷抬轿子,这是提前清道儿来了!这梦太不好,人都说天刚亮那会儿做梦最准,老妹子,俺估摸俺爹怕是过不去今年这道坎了!”

苏慧兰恍然,原来阎王爷的小舅子是□□,抬轿子的是鲶鱼!这可真是有意思,虽然不知道这三者是怎么被联系到一块的, 可不妨碍苏慧兰觉着这说法神奇。

那边李老太继续道:“俺爹好像也有这感觉,之前刚发送完俺大弟那会儿,俺们说给他再做一身装老衣裳,他就死活不干!非说先前做好那身让俺大弟穿走了,这衣裳就不能提前预备了,怕到时候再让俺和俺老弟也穿走!说这回就等他自己估摸着啥前儿要不行了,啥前儿再让俺们给他现做!”

苏奶奶就安慰对方:“你也别瞎想,人家不都说‘老小孩’吗,岁数大的人一天一个想法儿,兴许老爷子也是这样,咱就顺着他的意就成了!再说做梦这事,还不都是你心里头老惦着,这才睡不好觉吗!现在说破了,以后就没事了!”

兴许是把苏奶奶的话听进去了,李老太叨咕完之后果然心情好了不少,老姊妹俩坐在一块说了会儿话,老太太就回去了。

李老太一走,苏慧兰就忍不住问她奶:“奶奶,为什么说□□是阎王爷的小舅子,还有鲶鱼抬轿,这都根据什么来的?”

这一下还把苏奶奶给问住了!

其实老太太也不知道这些说法都打哪儿来的,就是打从有记忆以来,大伙儿就都这么说。

就说□□吧,夏天有一种浑身翠绿、只有一节手指头大小的青蛙,当地就管这种小青蛙叫“阎王爷小舅子”,再加上东北喜欢把青蛙叫做□□,久而久之在大家心里,□□就代表了阎王爷的小舅子,专司催命之职。

至于鲶鱼,大约是因为当地人普遍把它当做一种“发物”,认为有老病的人不适合吃它,吃了必犯病,大概同“鸭鹅是发物,生疮之人不能吃”是一个原理。

除此外,苏奶奶也说不上这鲶鱼咋给阎王爷清道儿、抬轿子,反正就是从老一辈儿嘴里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苏慧兰觉着挺有意思,又问那位李老太的父亲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大好了,苏奶奶就叹气,说是老爷子虽然八十了,但是之前身体一直挺硬朗,平时也能下地啥的,生活自理完全没问题,

就是没成想大儿子走的太突然,老爷子这一股火之后就不行了,身体从上秋天冷开始就每况愈下,照眼下这个情况,能不能好起来还真不好说。

时间很快邻近中午,苏慧兰和苏卫阳嗦着软软凉凉的冻梨,苏奶奶去外屋地做饭。

苏卫阳看他奶要带他的饭,忙说要回家,祖孙俩自然谁也没答应。

苏卫阳有些不好意思,自打苏慧兰这个老妹儿回来,就隔三差五拉着他一块吃饭,吃的还都是别人送给妹妹的精细粮食和肉,他索性再来就故意错开奶奶和老妹儿吃饭的时间。

今天本来是该早点走的,结果因为他太馋那个冻梨了,为了想吃一口,就硬生生拖到这暂!要是说干活了,那稍微吃点也行,可他这一大早上来了啥活儿没干,不是吃、就是喝的,也太不像话了!

苏卫阳不由心里暗骂自己嘴太馋,也难怪他爹总不放心他,到现在也不肯带他上山!

苏慧兰正给他倒温水,想让他喝了缓一缓,毕竟冻梨虽好吃,但不能一口气吃太多,一抬头,就发现这人蔫蔫的坐在炕桌边,一点也不像先前吃冻梨时那么开心。

这个二哥实在是个特别好懂的人,苏慧兰听着外屋地奶奶“当当”切肉的动静,略一思索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就装作没看见他的异样,笑眯眯跟他商量道:“二哥,我这次回来带回来好多书,现在这些书都没地方摆,只能继续堆在行礼袋子里,每次拿都怪不方便的。我听大伯说,你手挺巧的,能不能帮我打个小木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