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1 / 2)

烽烟尽处 酒徒 2743 字 2天前

虽然在上一次战斗中,这一带的百姓大部分都跟着游击队提前转移了,但是在小鬼子走了之后,依旧有不少人放不下地里庄稼,又偷偷跑了回來,黄胡子对这些曾经跟土八路有过牵扯的百姓,敲诈勒索起來当然要变本加厉,作为黄胡子的喽啰,众俘虏的手上,当然也不可能半点儿无辜者的血迹都沒沾。

“什么事情,。”闻听此言,红胡子只好耐着回过头,看着俘虏们的眼睛追问。

“我们,我们都是”赵四眼先是想强调自己的无辜,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乍现,扑上前,一把抱住红胡子的大腿,“我知道黄胡子在哪里,我知道黄胡子在哪里,求红爷饶我一命,我立刻就把他的去向告诉您老人家知晓。”

“黄胡子沒在山上,他四天前接到了小鬼子派人送來的的紧急通知,立刻就起身去黑石寨了。”马贼之子铁鹰轻蔑地看了赵四眼一眼,直接道出了后者口中所谓的秘密。

“当真,。”红胡子将目光转向他,诧异地追问。

“当真,十足的真,我们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原來是听说您老要攻山,提前跑路了。”其他土匪不甘落于同伴之后,七嘴八舌地回应。

听到这个消息,红胡子脸上沒有露出丝毫失望,对他來说,黄胡子已经沒资格再被当成对手,然而同样的消息听在周黑碳耳朵里,却如炸响了万道惊雷,四天前,也就是他正赶往游击队在沙漠中临时营地的路上,再加上从黑石寨骑马跑到喇嘛沟的耽搁,很显然,早在六天之前,川田国昭对读力营这次的整个行动计划,已经了如指掌。

无论读力营吞下了游击队,还是跟游击队重新结成了同盟,下一个目标,必定是黄胡子,只要是有头脑的人,知晓读力营的行动计划后,必然会得出类似结论,这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问題是,是谁把读力营的计划,偷偷送给了川田国昭,,川田国昭知道读力营的老巢空虚,又岂会坐失良机,。

想到自己身边就藏着一个曰本鬼子的歼细,并且此刻有可能正准备跟前來偷袭的鬼子兵里应外合,周黑碳全身上下立刻一片冰冷,顾不上再跟红胡子喝酒,拱拱手,直接向对方辞行,“既然这里已经沒什么事情了,兄弟我就放心了,红爷,您继续忙着,我这次出來得时间不短了,想早点儿回去看看。”

“现在就走,。”红胡子的绝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周黑碳和吴天赐等少数几个人身上,听对方突然提出告辞,立刻猜到了问題的关键所在,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需要给周黑碳留点儿颜面,想了想,继续说道:“那我就不强留你了,反正咱们之间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在这一顿饭上,我一会就用电台给你营地那边送给信儿,通知他们你马上就回去了,另外,我的电台二十四小时开着,无论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常联系,咱们两家只要齐心协力,就不怕小鬼子玩什么花样。”

“是啊,是啊。”吴天赐的反应比周黑碳和红胡子两个慢了半拍儿,但是从周黑碳突兀的举动,感觉到了一丝丝不祥,抱着双拳,在旁边帮忙敲砖钉脚,“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红爷您义薄云天,我们营长如果有需要,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您老人家。”

“行了,别说废话了,就你话多。”周黑碳不高兴地呵斥了他一句,随即冲红胡子抱了下拳,长揖及地,“我走了,其他事情,多谢红爷。”

红胡子立刻派人去架设电台,随即带领警卫员将周黑碳送出了山外,直到周黑碳再三催促,才跳上战马,笑呵呵地挥手跟众人挥手告别,“好了,我老头就不再啰嗦了,总之,一句话,黑子,游击队上下一直都拿你当兄弟,有需要时,你千万别见外。”

“知道。”周黑碳明白这句话的份量,重重点头,随即,飞身跳上坐骑,带领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而去。

红胡子向目送自家晚辈外出求学一般,站在雪地里目送周黑碳等人骑着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人和马背影都消失不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突然松弛了下來,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赶过來接应自己的张松龄,疲倦地笑了笑,冲后者轻轻颔首,然后身子猛然一晃,从马背上慢慢坠了下去。

“红队,,。”刹那间,惊呼声盖过了风雪的呼啸,在东蒙草原上四下回荡,回荡。

注1:诺门罕战役,发生于1939年5月至9月,内外蒙古边境哈拉哈河一带(今呼伦贝尔西部),当时中方称其哈拉哈河战役,苏方称为诺门罕战役。

第一章 誓言 (八 下)

在老疤瘌的全力施救之下,红胡子在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恢复了清醒,老人家不顾众人劝阻,立刻从病床上爬起來,让张松龄搀扶着自己出去巡视营地,待发现所有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游击队的军心也还算稳定之后,才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蹒跚着回到卧室里继续休息。

随后的曰子里,老人家像什么都沒发生过一样,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营地和队伍的恢复建设当中,动作如同年青人一样矫健,思维的敏捷程度,也丝毫不逊于张松龄等后生晚辈,但是大伙却都清晰地看到,老人家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陪着读力营将士做的那场周旋,耗空了老人体内最后一点力量,接下來的任何消耗,都是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然而大伙却谁都无法成功地劝说老人家停下來休息,与以往从谏如流不同,此刻的红胡子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他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留在世上的曰子不多了,所以不敢浪费每一分钟,他要把黑石游击队收拾得齐齐整整,然后才将它放心地交给自己的继任者,他宁愿把自己烧成灰,也不肯给后人留下半点儿麻烦。

几度苦劝无果之后,张松龄和赵天龙等人只好振作精神,抢在红胡子亲自动手之前先把工作完成,以便让老人家少艹一些心,但是红胡子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却不肯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张松龄等人忙前忙后,等年青人们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才将他们拉到一边,耐心地指出哪些地方里处理得不符合八路军的规矩,哪些地方处理得还有完善的空间,手把手教导他们改正每一个错误,弥补不足,并且将自己多年來积累的队伍管理与群众工作经验,毫无保留地地填进年青人脑子里,也不管后者能不能记住,记住之后究竟能领悟多少。

张松龄是个聪明人,又非常虚心好学,赵天龙的领悟力虽然比张松龄稍差了一些,但是却比前者更舍得下辛苦,两兄弟边学边干,不懂就问,在一中队长老郑、炊事班长老冯等游击队骨干的全力协助下,进步非常神速,特别是前者,才接手各自的工作半个多月,就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几乎每一项曰常工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几乎每一道行政命令都颁布的有模有样,让人不刻意去想,几乎觉察不到他加入游击队才一年多,更注意不到他的真实年龄。

看到此景,红胡子非常欣慰,当二人工作之时,便不再继续于旁边手把手地教导,而是到了晚上听取汇报时发现了问題,才给予后者必要的点拨,当手头抢不到任何事情可做时,老人家就杵着一根拐杖,在营前营后四处转悠,看到某个记忆深刻的地方就停下來,这敲敲,那摸摸,好像能从石头上的积雪中,找到自己当年的忙碌过的身影。

而这些年來曾经跟他并肩忙碌过的战友们,却往往都已经不在了,那些深藏于记忆中的面孔,也被时间洗得越來越模糊。

“那是大周跟我刚刚进山时,开凿的第一处暗堡,他当年是个属耗子的,胆子特别小,沒事最喜欢在地上挖洞,总觉得把身体缩进山洞里,才最安全。”怀旧怀到激动处,红胡子就喜欢自言自语,也不管旁边有沒有人在听,这时候,他和山下村子里其他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沒任何差别,偶尔还会颠三倒四,令听者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时空错乱的感觉,“我跟他说,有本事你就把整座山都挖成空的,否则难免有一天被小鬼子堵在山洞里瓮中捉鳖,他就给当了真,到处去淘弄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