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夜郎人跟着他,只赚不赔。”
农寨主沉默了许久,质疑道:“大祭司的解释是不是有些牵强附会?”
顿了一下,农寨主又质问道:“大祭司既然决定了一直跟着鱼禾父子,刚才在衙门里,为何还要摆出一副翻脸的架势?”
农祭司沉默了片刻,自嘲的道:“老身的解释是有些牵强附会。我夜郎人和句町人一样,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们待别人好,别人就必须待我们好。
别人若是恶了我们,我们得百倍报之。”
农寨主郑重的点头。
农祭司看向农寨主,嘲笑道:“但现在的夜郎,已经不是以前的夜郎了。我们的族众不过数千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又有什么资格讲恩仇?
我们想要活下去,受点委屈是应该的。
句町人防着我们,滇人也防着我们,汉人视我们如草芥。
我们夹在他们中间,活的很艰难。
没人愿意帮我们,他们恨不得让我们早点灭亡。
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帮我们,那我们就得紧紧的跟着。”
农寨主听到农祭司这话,一脸黯然。
农祭司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笑意,“在老身看来,农家寨这一次受罚是值得的。”
农寨主仰起头看向了农祭司。
农祭司一脸勉强的笑道:“你别这么看着老身,老身说的是实话。现在受罚,总比以后受罚强。鱼禾父子现在羽翼未丰,他们即便是下狠手,也不会赶尽杀绝。
等他们以后羽翼丰满了,他们一出手便是抄家灭族。
平夷县的三大豪族就是个例子。
我们现在试探出了鱼禾父子的底线,只要我们以后不触碰他们父子的底下,他们父子就不会为难我们。
鱼禾也算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只要我们努力帮他做事,他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族里的人在挖矿的时候虽然有损伤,但是并没有死人。你们往日里在林子里打猎,损伤比这大,也没见你们去埋怨山林。”
“……”
农寨主闭上嘴不说话了。
农祭司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句句在理。
农祭司见农寨主闭上了嘴,长叹了一声道:“这一次我去句町县和滇地,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从句町王和滇王起兵之日起到现在,句町王和滇王先后剿灭了二十一支不臣。
冯茂听说滇地有宝,派遣了上万人沿着山林一路南进,前前后后屠灭了七个部族。
句町王、滇王、冯茂三人屠的二十八个部族,每一个部族都不比我们现在的夜郎小。
仅有几百人的部族,根本都没资格被他们记住。
汉人在杀我们夷人,夷人也在杀夷人。
有一个愿意帮我们,又平等对待我们的人,我们的珍惜。
错过了,我们很有可能得步那二十八个部族的后尘。”
农寨主听完农祭司一席话,一脸惨白。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句町王、滇王、冯茂,屠灭了那么多不输给夜郎的部族。
夜郎自然会感觉到害怕。
“那、那你为何在衙门里……”
农寨主强压下心里的恐惧,磕磕巴巴的问。
农祭司笑着道:“我们虽然决定了跟着鱼禾父子,但我们也不能一味的软弱。该强硬的时候还得强硬。你们要经常跟他们父子打交道,所以你们没办法强硬下去。
老身很少跟他们父子打交道,老身又占着农家寨大祭司的身份,只要老身不是刻意的害他们父子,老身就能一直强硬下去。
若有一日,老身恶了他们父子。
他们父子要动手杀人,也只会杀老身一人,不会迁怒於你们。”
农寨主直到现在才明白农祭司的良苦用心,为了能让夜郎人顺利的繁衍、壮大下去,农祭司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了。
“大祭司……”
农寨主感动之余,想说一些走心的话。
但农祭司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农祭司吩咐道:“老身回来的时候,庄顷和句町王赠了不少东西,回头你以鱼禾父子的名义发给族人。别让族人恶了鱼禾父子,更不能让族人记恨鱼禾父子。
发东西的时候记得告诉族人,鱼禾父子罚我们是因为过,赏我们是因为功。
要让族人们习惯鱼禾父子的处事规矩。
要让族人们知道,以后帮鱼禾父子做事,有过就要认,有功就应该讨赏。”
“大祭司!!”
农寨主眼珠子一下就红了。
农祭司笑呵呵的道:“行了行了,你又不是稚子。老身走了以后,将你背后的东西送进去。不属於咱们的东西,咱们不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