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虎营斥候队队正带着两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出现在鱼禾面前。
两个少年不仅瘦,而且面带菜色,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似乎随时都能跌倒。
他们见到鱼禾,也不知道施礼,反而盯着鱼禾坐下的马儿呆呆的流口水。
鱼禾将人丢给了巴山,让巴山给他们拿了一些吃的,然后继续赶路。
一路上走乡过城,看到的是荒草成茵、十室九空。
山脚下、两山之间、平地上等等各处的田亩,全部荒芜。
乡间屋舍内,了无人烟,也见不到半点人影。
反倒是一些树木茂盛的丛林里,隐隐有人影在晃荡。
但是看到了鱼禾一行庞大的队伍以后,躲在林中不敢露头。
鱼禾的目的地是江州县。
江州县夹在涪内水和蜀外水之间,涪内水就是后世的嘉陵江、蜀外水就是后世的长江。
鱼禾一行到了涪陵县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再深入。
因为过了涪陵县,就是江州县。
鱼禾一行一千多人一旦在江州县露头,肯定会被人盯上,消息很快就会被送到冯茂手里,等待他们的就是冯茂的精锐。
所以鱼禾准备将涪陵县当成落脚地。
鱼禾一行在涪陵县外找了个荒芜的村庄,暂时安置下。
鱼禾带着巴山和虎营斥候队的一众将士,前往了涪陵县。
於涪陵县南的其他地方荒无人烟相比,涪陵县还有点人,但人数不多,且死气沉沉的。
鱼禾一行入城的时候,守城的县卒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也没问他们要钱,任由他们进入了涪陵县县城。
若是在以往,鱼禾一行入城肯定会被盘问。
因为鱼禾身后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一部分还配着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鱼禾为此还准备了不少说辞,但却没用上。
入了涪陵县,入眼的是一条十分萧条的街道。
街道是以黄土铺垫而成,在雨雪侵蚀下,有些坑坑洼洼的。
四条马车车轮压出的印子贯穿了整条街道。
若是在秦朝,街道上出现四条马车车轮印,县衙里的县令是会被砍头的。
因为始皇帝改革的其中一项就是车同轨。
所以大家的马车基本上造的都是一样宽,车轮大小也差不多。
但是到了前汉,就没那么严格了。
到了新朝,更是形同虚设。
只要你有钱有势,有资格坐大马车,你就是将马车造成宫殿一样,也没人管。
街道上行人不多,鱼禾一行人抬眼一瞧,两只手居然能数的过来。
街道两旁低矮的铺子开着门,但是却不见人影进出。
街道上最大的铺子是一家秦楼,两层高,上面挂着许多被雨冲刷的褪色的红绸,门户紧紧闭着,门口的砖石间有绿茵浮现,应该是许久没开门了。
几个打扮的颇具特色的女子,偷偷摸摸的躲在旁边的巷子里,逢人就悄悄探出头,低声喊一句。
“半斤粮食,就要半斤粮食……”
路过的行人会贪婪的在她们身子上扫几眼,然后低着头匆匆离开。
鱼禾一行从她们身边路过的时候,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猛然窜了出来,猛然抱住鱼禾的腰,嘴里碎碎念叨,“两个胡饼,两个胡饼就行,我还没被人碰过……没被人碰过……”
巴山的手已经落在了女子的脖子上。
虎营斥候队将士们腰间的刀也抽了出来。
其他想冲过来的女子见此,纷纷缩着脖子重新躲进了巷子。
只有那个抱着鱼禾腰,闭着眼睛碎碎念的女子依然趴在鱼禾怀里。
鱼禾抬手制止了巴山和虎营斥候队的将士们动粗,有些无奈的瞥了他们几眼,没好气的道:“这要是刺客,我早就没了。”
巴山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虎营斥候队的将士们也羞愧的低下头。
鱼禾说的对,真要是个刺客,手里揣着短剑,此刻估计已经捅穿鱼禾胸膛了。
他们并不是专业的侍卫,没经受过这方面的操练,第一次撞见这种事情,确实有些应对的不及时。
“等以后搜寻到了行商的人才,就让吕嵩回来待在我身边。他反应快,能保我的命。”
鱼禾撇着嘴感叹了一句。
巴山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俺……俺只是一时疏忽。以后俺肯定不会让任何人近您的身。”
鱼禾瞪了巴山一眼,“刺杀这种事情,一次就没命了。你还想有以后?”
巴山尴尬地低下头。
鱼禾没有再搭理巴山这个憨货,他低头看向了那个抱着他的女子。
女子年龄不大,是个少女,十四五岁上下,个头不高,看着小巧玲珑的,身上穿着破布麻衣,有点脏兮兮的。
她脑袋塞在鱼禾怀里,不停的碎碎念,鱼禾看不清她的长相。
鱼禾有些无语的道:“我说……你好待洗一洗再出来做事啊。身上一股子味,谁会找你。”
少女不为所动,依旧抱着鱼禾的腰碎碎念。
鱼禾抱怨道:“你熏到我了,能不能先放开?”
少女依旧不为所动。
鱼禾叹了一口气,“好吧,两张胡饼。”
少女猛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娇嫩的脸,扑闪扑闪的眼中充满了亮光,她似乎不知道害怕,又有可能是忘了害怕,她盯着鱼禾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鱼禾指了指少女脏兮兮的爪子,“先放开我。”
少女一愣,果断摇头,“万一你骗我怎办?”
鱼禾脸色一沉,威胁道:“那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巴山、虎营斥候队将士听到鱼禾的话,很配合的往鱼禾身边凑了凑,露出了他们五大三粗的身躯。
少女被突然冒出来的那么多吓人的脑袋吓了一跳,双手一用力,抱的更紧了。
她张了张嘴,磕磕巴巴的问,“那……那给胡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