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拎着二十一个物证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满脸倦色的郑宏郑大姐恰巧也来到了厅里。“云泰案”1后,郑大姐就升任了省厅dna实验室的主任。

1见《无声的证词》一书,“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季。

“什么案子?”郑大姐问师父,“这么紧急?”

“这案子对你来说可就有挑战了。”师父故作轻松,“全是油炸的组织,能做出来吗?”

郑大姐愣了一下:“油炸的?”

师父默默点头。

郑大姐立即精神了许多,奇异的案件赶走了她的瞌睡虫。她说:“我记得好像有文献报道过此类的案件,我来找找,交给我吧。明天上班时间给你们结果。不过,你俩身上是什么味儿?”说完,她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洗澡睡觉等结果了?”我下意识地又闻了下自己的袖口。这次,我闻见了刺鼻的泔水味儿。

“你想得美!”师父吼了我一声,转头对郑大姐说,“这些可都是宝贝,不能交给你。这样,给你一个小时时间翻文献、研究方法、做准备工作。然后我再把这些宝贝交给你。”

“为什么?”郑大姐问。

我同样疑惑,看向师父。

师父对郑大姐说:“你别管了,按我说的办。”说完,拉着我,走进了法医病理实验室。

师父在实验台上铺上一次性台布,然后把臭气熏天的可疑物并列放成一排,拿出解剖器械递给我,说:“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是剥离组织表面已经炸熟了的组织,尽量分离出没有变性的表皮或真皮组织,期待能找到一些表皮上的特征。第二,你知道这些宝贝还有什么作用吗?”

我翻了翻白眼,发现师父正盯着我,又慌忙摇了摇头。

师父指了指背后书架上的一本书说:“自己翻书看。人体每个部位的肌肉组织中肌肉纤维粗细和分布走向都不同。所以我们首先要知道这些组织大概是属于哪个部位的。”

我恍然大悟,却又心里没底,于是赶紧拿起那书翻了起来。

刚才在废旧厂房里,嗅觉被冲天的臭气给熏麻痹了,那时候的味道反而没有现在在这个密闭空间里二十一块“宝贝”散发出的味道重。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让我这个不算新兵的法医的胃里都有些翻滚。

“肌肉纤维粗,走向呈八字形,逐层收拢。”我一边看着组织块,一边看着书,说,“这些没有骨头的尸块,都来自于臀部。”

“不错,领悟得挺快。”师父欣慰地说,“有骨头的,要么就是手指,要么就是脚趾。也就是说,这些尸块来自于臀部和四肢。”

师父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可惜啊,没有发现任何有特征性的组织。”

原定于第二天早上召开的专案会,却因为早晨六点多钟的一个电话改变了。

师父的电话,意思是说他需要参加一个在全国流窜持枪抢劫杀人系列案件的协调会,马上就要出差,所以这个案件交给我了,并且要求我们限期破案。

“这么恶劣的案件也留不住您?”我说。

师父笑了笑,说:“我去办的案件更恶劣。”

“那我心里没底啊。”我说。

“现在你开车去机场。”师父说,“会有人帮你的。”

“机场?”

“不说了,我要上飞机了,你记住航班号cz9876,到时候就知道了。”

真是莫名其妙,师父这是留什么悬念呢?我赶紧打通了林涛的电话,约他在厅里见面,然后穿上警服一起赶往机场接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清晨的机场出口,并没有多少人。我和林涛穿着笔挺的警服傻乎乎地站在出口的铁栏杆外,疑惑地观察着每一个通过出口的人。我俩的回头率很高,都是看林涛的,我也习惯了这种和帅哥站在一起的感觉。

“你说,会是什么人?”我侧头问林涛。

林涛的眼神突然间僵直了。

“喂,和你说话呢。”我用肘部戳了一下林涛。林涛没有回话。

我略感奇怪,顺着林涛的眼光向前看去。

远处是一个美女,齐腰长发,金丝墨镜,短裙黑丝,身材婀娜,推着一个坐有一位白发老人的轮椅正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咦?是不是年纪大了?我记得你以前不看美女的。”我嬉笑着说,“原来也有能入你法眼的美女。”

“真漂亮。”林涛轻叹道。

“哈哈,你总算找到喜欢的类型了?不容易啊。”我说,“要不,我去帮你要她的电话号码?”

“看什么看?”一个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的平头男猛然推了一把林涛。林涛怒目圆瞪:“你干什么你?”

眼见冲突就要发生,我赶紧过去拉开两人,和我一起拉架的还有一个瘦高个儿。

“是你们?”我看清楚了平头男的容貌,顿时喜出望外,顾不上平头男怒气未消,拥抱了他一下。

这个平头男叫画龙,而和他一起的瘦高个儿叫包斩,美女是苏眉,白发老人是梁教授。这四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安部特案组成员,专门侦破性质恶劣、影响重大的杀人案件,四个人威名远扬。1

1参见蜘蛛着《十宗罪》系列。

我在北环县下派锻炼的时候,和特案组合作过一个碎尸案件,对四人的办案本领佩服不已。

“你师父有事儿,怕你一人搞不定。”梁教授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而且这案子挺恶劣的。你师父今天凌晨给公安部打了报告,白部长通知我们赶过来帮你。”

“再次看到你们,太开心了。”我和他们一一握手。

“小心点儿。”画龙指着林涛,“别打苏眉主意。”

我哈哈一笑,拉他们坐上商务车,直接赶赴专案组。

“发现的二十一块可疑组织,全部是人类组织,女性,为同一人所有。”郑大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