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常剑雄把侯跃和姬鸣约到了清醒梦境。
震远护卫队是国内最大的武装押运公司,五大银行运钞,无一不是选用震远。
这家公司从来低调,因为它不缺客户,资金流也从来丰厚充足。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知道它——银行前面时常拉起防护带,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站立两侧,箱体密不透风的运钞车开了过来——那就是震远护卫队。
资本市场虽然青睐这家公司的优质资产,却找不到地方下嘴。所以侯跃和姬鸣被约见的时候,欣喜之余,还是觉得十分意外。
「常先生真是年轻才俊啊!航空军事学院硕士学历,又有部队实战历练…震远有常先生这样的接班人,何愁不会基业长青!」
侯跃一个劲地恭维,姬鸣却还保持着几分试探:
「震远已经是很成熟的企业了,怎么常先生还想到联系咱们这样的风险投资机构?云峰和光速还是投早期的项目多一些。通常一个项目的投资额,比起震远的收入,那都是毛毛雨吧。」
常剑雄闲闲地笑着,他在部队多年,多枣手的兵他都见过,更何况这两个秀才。
「守成容易,打江山难。家父已经拿下了华北武装押运80%的市场份额,我再想有所拓展,很难。既然有资金,当然想起手点新业务。」
侯跃和姬鸣也是创投圈子里打滚的老人了,一听常剑雄这么说,心领神会。
武装押运这个行业,政府背景很重要,一般挂靠在公安系统下面。各个地方画地而治,铜墙铁壁。震远虽然强盛,想要突破到别的省市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常剑雄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当然不满足於守住父亲的事业了。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这两厢情愿一拍即合?侯跃和姬鸣便松了戒心,看着秀喝了几轮,酒酣耳热之际,听见常剑雄说:
「洋酒没劲,我们来白的。」
……
酒保进了酒吧后面的总经理室,有些为难地对隙浩说:「老板,c30桌的客人喝大了,要白的。」
隙浩说:「老毛子的伏特加就不是白的了?去解释解释。」
酒保犹豫着说:「解释过了,客人说中国人就该喝中国酒,不上白的就砸场子。」
「谁这么豪爽,要喝白的砸场子啊?」
酒保这一看,才注意到隙浩后面的休息室还躺着时樾,脸上盖着本书。他慵懒十足地坐起身,那书就从脸上掉了下来。
「时哥!」酒保殷勤地叫着。他眼中放着光,有时樾在,总是觉得格外踏实。
「那人看着是从部队出来的,路子有点不一样,我们没敢惹。时哥,要不要去看看?」
时樾前天晚上一宿没睡,紧接着又飞了趟江西刚回来,觉还没补完整,懒洋洋慢吞吞地走在隙浩和酒保后面,离着三五步之遥。
常剑雄远远的一见到酒保过来,招着手说:「喂,叫你呢!白的到底还上不上啊?痛快点成不?」
酒保陪着笑:「您稍等,您稍等。」后背突然一紧,一回头,是时樾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拖了回去。
总经理室里,时樾靠着墙,低头点了根菸:「上白的,他要多少上多少。」
酒保:「啊?」
隙浩拍了他脑袋一下:「啊什么啊!」
酒保还迷茫着:「我们家没白的啊。」
隙浩骂道:「你蠢啊!下楼往工体那边走两步,不是有个菸酒茶专卖吗?」
酒保:「……」
酒保问:「咋卖啊?」
时樾说:「原价往上五倍。」
酒保说:「会不会少了点?」
时樾「呵呵」笑了两声:「洋酒是用来装的,白酒是用来拼的。」
酒保了悟。
隙浩问时樾:「怎么回事?」
时樾缓缓地吐着烟,淡青色的烟气里一双劲利的眉峰锁起。「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隙浩不明所以:「啊?」
时樾拍拍他的肩:「等着看好戏吧。」又说:「让弟兄们盯着点c30,有事儿赶紧打120,别在场子里喝出人命来了。」
隙浩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时樾冷淡地笑了笑,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常剑雄的目标很明确,就要要给侯跃和姬鸣一点惩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云峰和光速虽然是一线数得过来名字的几个大vc(风投)之二,但常剑雄真放在眼里吗?
丁点没有。
别说侯跃和姬鸣这两个经理级别的人了,就算是合伙人来,常剑雄照样斜着眼看他。
常剑雄带了个助理过来,山东人,也当过兵,海量。两人一左一右把侯跃和姬鸣锁住,开始称兄道弟,营造气氛,灌。
侯跃和姬鸣这两个,和周然相熟。之前得了周然的暗示和撺掇,过来拿南乔取乐。这种人在投资圈混出了点地位,就趾高气扬,欺软怕硬。但在常剑雄眼里,也就是草包两个,绣花枕头都不如。
时樾和隙浩坐在c30斜后方一个光线昏暗的座位里,冷眼看着这个红男绿女狂歌乱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欢喜场。
luciddream,清醒梦境。
一个知道自己做着梦,却能如在真实梦境中一样放肆的地方。
有两个初来乍到的漂亮姑娘盯上了他们两个,大胆地走过来。
「嗨,两位帅哥,没人陪啊?」
时樾望着c30的眼睛没动。隙浩亮了亮手指上潘洛斯三角的戒指,示意自己是清醒梦境的人。
清醒梦境的服务生,不陪酒,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