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在这边卖过?」
刘青山上头还有人,他不敢说。
时樾俯下身,左手按在刘青山的左耳边,右手拿着安全锤,在他右耳边比划了两下,冰凉的金属圆锥次次探进刘青山的耳洞,那感觉毛骨悚然。
「信不信——」时樾低低地在他耳边说,「我一下废了你两个扇子?」
金属圆锥又晃到他的眼前——
「还有一双招子。」
「啊——我说我说!」刘青山尖叫起来。他是个惜命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时樾下得了手,他知道。而他干这行的,也不敢报警。「泰哥!时哥谁也不让卖!前两天卖才被他打了,之前我骗你的!你看你看!——」
他一剐衣服,露出身上青红的伤痕。
「呵,不义气!」泰哥看向刘青山那伙人。
「但是今天机会太好了——」泰哥狞笑着,对着时樾,「老子还是想搞你。」一挥手,一干人等挥舞着高尔夫球棍向时樾和南乔扑过去。
「跑!」时樾狠狠一拽南乔。
他们在车库里飞奔。
时樾对这个迷宫一样的车库极其熟悉,虽然光线暗淡,他能拉着她精确地穿过每一个狭窄的缝隙,每一道设计奇特的弯道。
因为家庭的缘故,南乔从小就练长跑,爆发力也强,学校的百米短跑比赛,她的成绩是十二秒零一。
於是她注意到狂奔过程中,时樾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她总能跟上他的速度,於是他拉着她的手所传达过来的力量,并不会像带着个累赘一样拖着。
但让南乔想骂他的是,当他发现她很能跑时,就加速了。这种加速看起来并非出於摆脱追赶者的目的,而是想试探她的极限。
逃命之中还想着这个,南乔确实想骂他。
但这种夺路而逃的感觉确实很刺激。南乔已经很少体验这种刺激——当然她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到了地下二层的车库,南乔和时樾已经和穷追不舍的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时樾用**按开了一辆车,和南乔坐了进去。
橡胶轮胎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抆声,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草他~妈,还在撵,多大仇多大怨!」
南乔系着安全带,从后视镜看去,果然见到后面有两辆车紧跟着。
时樾骂着,脸上却不见惊慌。道路两侧的灯光和阴影流水一般划过他的脸庞,异常的俊美。
他当然没有走永远拥堵的长虹桥直奔三环,而是从东大桥一路往南,尽挑那些没红绿灯的冷僻小路,左右穿梭,有时候几乎是紧贴着巷道两边的墙过去。
南乔感觉这是一个她从来不曾认识过的北京。
一直开到通惠河北路,才算把后面的车甩了个干干净净。他放缓了车速,沿着通惠河徜徉。
「你今天要被扣分了。」南乔直视前方。
「反正不是我的车。」
「……谁的?」
「隙浩的。」
南乔回想了一下:「那个和你在一块儿的男的——酒吧老板?」
「对。」时樾简短地回答。
「那你是什么人?」
时樾「呵呵」笑了下,目光仍冷静地落在前面的红绿灯上,不咸不淡地说:「南**,你终於对我感兴趣了。」
「我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刚才确实有很努力地去记,然而这样一番狂奔和飈车,她又失去了记忆。
「对不起,我在这方面有记忆障碍。」她平静地说。
她很少向误会她的人解释原因。这算是一个例外。
「这可有趣了……」时樾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记得我这个人?」
「我记得你,只是不记得名字。」南乔认真地说。
时樾笑了笑。「这车谁的?」
「……」南乔有些恼恨他这么快就来试探她。
时樾又笑,清俊得很,和刚才地下的骄横冷酷判若两人。
「怎么又来?想我了?」
从来没有被这样赤~裸~裸地调戏过。南乔脸有些热,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避开他的话茬:「找人。」
「找谁?新男朋友?」
南乔虽然木讷,也觉察到他这话带着点刻薄的讽刺,看起来像是那晚上她酒后失态,说了些什么话,让他大略猜到了她和周然的事。想到这儿,南乔说:「我是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但他不是我新男朋友。」
时樾终於正经了些,慢悠悠说:「前晚那两个把你灌醉的人,被他灌成急性胰腺炎,已经送去医院了。」他看向南乔,「算是给你报了一仇。你这个朋友,心挺狠的。」
南乔低着眼,皱着眉,无话可说。
她知道常剑雄是为了给她出气,但是平心而论,她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做什么事情都是她选择,有什么后果她都承担。她并不恨任何人,包括周然,包括侯跃和姬鸣。
南乔侧了侧身子,时樾突然看到她手臂上一点殷红血渍,从雪白衬衣上渗了过来,格外醒目。
「右手,抬起来。」
时樾把车停到通惠河边,命令。
南乔并不情愿。但时樾没有给她余地,探身过来,拿着她的手腕就给举了起来。
手肘到上臂,被拉开了一条尺来长的大口子。一小段深的地方往外翻着血肉,还在淌血。
南乔懒得说,刚才刘青山那边也有人阴里拿刀子向时樾动手。她挡了一下,被那刀子抆到了。
时樾又深又冷地盯了她一眼:「你上回吐我一车还没弄好,今天又搞得隙浩一车血。他~妈~的以后还能不能带你上车了?」
说着猛一脚油门,车向前开了出去。
「我不想去医院。」
这大晚上的只能去急诊,南乔受不了那种环境。
「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