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暗处,悄悄跟着奴仆,一路看着贺菀离开家门,又哭着跑回来,跪在傅长钧身边道:“她走了。贺将军亲自背着她出去了。”
傅长钧眼泪突地流了下来。他抬手捂住眼睛,可却无法控制。
半大的少年握住了他轻颤的手臂。
傅长钧沙哑道:“往后……”
唐彰廉扑过去,抱住他道:“往后你还有我!舅舅,往后你还有我!我会争气,叫你再将她接回来!”
傅长钧的声音碎在抽噎的喘息之中:“……你莫学我这样。”
恍惚如昨日,傅长钧抬手抹了把脸,不明白为什么又梦见这件事情,还前所未有的真实,连贺菀的脚步声都重了起来。
大约是因为贺菀回来了。
他将手背按在额头上,长长叹了口气,静静躺着,将那股酸涩的感觉从胸腔里排遣出去。
“将军,宋将军在门外求见。”
傅长钧缓了许久,才回复道:“叫他进来吧。”
门外的人冲疑道:“来这里?”
傅长钧:“嗯。”
“是。”
不多时,宋广渊稳健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抬手轻叩,而后自己走进来。
清晨的日光比较柔和,傅长钧的木床前面便是窗户,照得他身前一片明亮。
宋广渊说:“昭昭的婚约定下了。”
傅长钧还困在梦里,半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声音暗沉道:“为何要来告诉我?”
宋广渊说:“只觉得,应该要叫你知道才好。”
傅长钧的屋内几乎没有多余的椅子,只有一张简便的木凳,摆在桌子旁边。说明他不是个喜欢在家中留客的人。
宋广渊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一手搭着桌,感慨道:“定在正月十五。元宵。也是个团圆的日子。你记得去。我也让她给你敬个茶。”
傅长钧本不想回答他,还是说道:“我知道了。”
宋广渊:“你记得给她送礼。”
傅长钧:“我自会备好。”
半晌后,宋广渊又说:“除却大婚的贺礼,再多备一份吧。昭昭刚出生时,身体很是羸弱,嘴边连口吃的也没有,是住边上的农妇喂了她一顿,也算是死里逃生。可惜这么多年来,贺菀从未在正月十五给她过过生辰。”
傅长钧偏过头,锐利的目光刺向宋广渊。
宋广渊装作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扯动着衣摆道:“贺菀说,她昨日是特意去找你的。她与金吾卫玩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