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生死?
维塔愣了一下,恍然间有灵感在他心里转瞬即逝,却一下子怎么也抓不到。下意识的看向沃芙,发现她唇上被自己咬出的伤痕已经渗出细细的血流,却没有一丝血腥味散发出来。
这是她对自己的身体改造到某种深度的证明,而沃芙接近小孩子的模样也不是虚有其表,至少衰老和病痛已经被她从远古的垃圾堆里翻出来后,又运用在自己身上的技术给远远甩在了她身后。流血和断肢对沃芙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伤,她若想死,也只能在瞬间将自己的头颅完全破坏才有可能实现。
所以,沃芙在长久的,对通天塔的研究中也不是没有发现那些已经湮没在时间中的种族,其酷似仪式的行为就是在将他们的个体逼至极限,寻找最强最坚毅的那个,但始终没有想出进行这种仪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追求长生就是在为解答这个问题争取时间。但时间流逝,沃芙原本一丝不苟的研究者渐渐退化为玩世不恭的孩子,对问题的探索也渐渐为变得惫懒的她搁置,又因为护工对她族人的屠杀而走上的复仇的道路,更是无心再去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
却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在这,在一个与研究毫不相干的工地里,在一个几乎没有上过学的前黑户口中得到了一个她不曾想过的答案,却如此简单,又如此合理。
跨越生死,“生死”。这种对凡人来说最为极端的两种状态,若想在活着时便窥探到死亡的那端,那势必就需要把自己逼至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极限;但在这种状态下又不能真正死去,要在生与死的界线上玩弄危险的走钢丝,甚至在这种极限中进入通天塔,那么非强横者一定无从做到。
费尔顿能猜到这些,是因为在这赫里福德近来的死者已经足够多,位于另一个维度的通天塔距离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的近。而这里从生死线上被救回的人也足够多,通天塔的存在更是直接为这些人所窥伺到。
但沃芙自己不行,因为她逃避了死,居住地也为赫里福德这通天塔的所在地相距甚远。即使沃芙也曾来过这里进行实地考察,但也记不清究竟是多少年以前了。只知道城市尚未兴建,附近只有几个简朴的村落,以及一片危险的原野。种种潜藏的危险遗迹也还没有被雷德利、阿斯利以及若克他们全部清理,自然也不可能在如今这城市中一样,随随便便就有十数万人已经被死亡给残酷的吞噬。
刹那间,沃芙眼睛中光影变幻。维塔等候她思考了片刻,才终于开口:“沃芙,你怎么看?”
“怎么看,我怎么看?”沃芙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为何焦躁异常。她瞪了一眼费尔顿,这个年轻人衣衫破旧,却保持着惹眼的整洁。
这是沃芙头次细心打量费尔顿的样子,心中那点莫名的焦躁转瞬间消弭无痕。深深吸气,最终却冲他是颓唐的一声轻叹:“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费尔顿,”费尔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女士,是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吗?”
“不,是你,还有你的黑户伙伴们赢了。你们一起赢了我差不多一百多年。”沃芙摇摇头,似乎又重新变回了昔日那个一丝不苟的研究者。
维塔有些惊讶:“沃芙,这么说你同意费尔顿的猜测了?”
“跨越生死,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沃芙闷闷,然后忽然挺起胸膛,叉腰:“小费尔!你们可以赢我一次,但也就只有这一次!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释清呢!比如另一个维度究竟是什么,比如远古时代的历史细节……”
然后,沃芙瞥了一眼维塔以及他身边若有所思的沃芙,咧开了嘴,舌头从两排尖牙中伸出,将刚刚嘴唇上流出的没有腥味的血迹舔舐干净:“比如究竟什么是‘跨越生死’,以及,究竟有多少人拿到了进入通天塔的门票来着?”
费尔顿愣了一下,维塔冲他打了一个手势。
费尔顿马上摇摇头:“抱歉,女士,这和我还没有想过。”
仿佛得到了什么巨大的满足,沃芙不存在的尾巴一下子翘的老高,其胸腹昂起的角度也提高了些许:“哼,所谓跨越生死,顾名思义,不就是曾经从生与死的界限中走过一遭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