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终章

“真美的梦……”

勾陈呓语着,弯唇勾动艳笑,天际间,再美的月痕,也不及他一半绝色。

似睡、似醒,最惺忪、慵懒的姿态,加上餍足的笑容,祸国殃民。

第一个受害者,就是曦月。

好几次看着他,都会看到痴傻,为他入迷。

“你梦见什么了?”

红眸半眯着,仍能瞧见瞳仁赤艳,漾有笑意和……淫意。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一脸“秘密,我要独享”的表情。

“我想知道。”关於他的事,她都想参与,哪怕只是听见也很满足。

“真的想?”

他问,见她认真点头,他勾勾指,诱她靠过来,曦月毫无怀疑,坐在床缘,凑前,送上耳朵。

“我梦见……你主动扑上来,对我又亲、又吻、又咬,还说,今晚不让我睡,准备好好蹂躏我、践踏我——”

距离他最近的右耳,被他的话语,他的吐纳,染的通红。

曦月捂住耳,感觉它在发烫,并且迅速蔓延。

“你、你怎么天天做春梦?”

她从床缘弹起,逃离他远远的,免得又像昨天……前天……大前天,又被他一把勾回床上去。

是、是有欲求这么不满吗?

不是每天都、都喂他喂得饱饱饱……

“之前没抱到的份,我总要补一下呀。”他理直气壮,真有脸说。

勾陈边笑道,边轻拍床板,用以魅人的笑,喊她的名,嗓,好甜。

这动作,近日以来,曦月已经很明白了……

来嘛,来嘛,躺这儿,咱们继续嘛。

换成平时,她会允,无论多羞,最终都将顺了他……

但今天不行。

“勾陈,你答应过我,今日要去把它拿回来的,快起来梳洗,我去端早膳来,吃完,我们就走好吗?”她不给勾陈耍赖机会,步出房门。

“那又不是大事……”他使性子嘀咕,仍乖乖下床,把自己打点好。

勾陈口中的小事,在曦月心中,可是时时记挂,视其如命。

所以,等他用完膳,她便催促他出门——

去找狮蛮,取回勾陈的心。

“狮蛮看来孔武有力,但我觉得它通人语,你别太冲动,一见面便急於出手,两败俱伤就不好了,我不希望你受伤……由我和它交涉,你在半空待着,别下来,狮蛮无翼,飞不上天,比较安全——”

一路上,曦月不断叮咛,念得勾陈快能倒背如流。

两败俱伤?

这四字,真是侮辱。

但看她很认真,又一脸扞护他的模样,心都甜了,也罢,不计较。

由高空俯瞰的曦月,惊喜轻呼:“找到了!它在那儿!”

找到了山野阔原间,呼呼大睡的狮蛮。

“你留在这里。”

丢下一句交代,曦月降落草原间,与狮蛮仍有段距离。

勾陈玩味看着,虽然一脸轻松,实则谨慎小心,预防狮蛮突醒,发动攻击。

“换成我来做,眨眼之间,就能解决狮蛮,根本不用浪费时间,还能早早搂她回家,好生温存。”他自语着,眸光落向她的背上。

就是这身影,让他没有任何动作,贪恋瞧着。

“明明那么娇小,却强壮勇敢,双肩窍细,又仿佛能拔山扛鼎,像只要保护孩子的母狐,无惧、无畏。”

很有趣,很新鲜。

他从不需要被保护,他美归美,法力可不像外表,纯粹摆着好看——堂堂狐神,非浪得虚名。

偶尔被当成“小狐”呵怜,倒也不错,但不代表,他可以容许她置自身安危於不顾——

尤其,当狮蛮醒来,见她试图动之以情,兀自请求着它,狮蛮睁眼睨她,眼里的恼意逐渐堆积。

勾陈抢在它巨尾横扫而来,袭击曦月之际,飞快赶至。

红袖一扬,四两拨千斤,甩开巨尾,曦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身后一阵风起,撩动发丝……

那股沁凉风意,竟把狮蛮巨庞的身躯,整个吹翻——

“狐神勾陈——”这是狮蛮的惨叫。

而害它翻滚数圈,撞上巨岩才止住的祸首,正是它口中同一位。

“不过是害你喉管梗着异物,你成天把我挂嘴边,日日念、夜夜喊,不知情之人还以为你迷恋我哩。”

勾陈笑啐,任性妄为惯了,脸上全然不见反省。

“我现在就帮你拿出来。”

话才说完,又是一掌,打得狮蛮重重一吐!

巨大兽口间,和着唾、胆汁之类,一块儿呕飞出来,是鲜红色的东西。

它,吸引曦月的目光。

一种直觉教她本能追上,双眼难以离开那道划开的弧线。

勾陈的心……

那是勾陈的心!

她开始宾士,不敢眨眼,不敢冲疑,生怕它从眼前消失。

顾得了头顶上方,顾不到双脚下方。

曦月只知它飞抵至高处,正转而落下,殊不知她已经断崖,再几步便会踩空——

“曦月——”

勾陈心惊胆颤,看她朝“心”飞扑过去,手臂尽其所能延伸到最长,捧住它,然后,她与它,一同坠下——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眼前。

那片断崖的尽头,山岚白蒙蒙地流动。

只有山岚……

只剩山岚——

寒意整个窜上勾陈背脊,脑子里全是崩坏的声音。

曦月,曦月,曦月……

他想也不想,直接冲向深崖,就要跃下——

“差、差点忘了,我会淩空术……”

迷茫山岚间,穿了吁喘,听得出惊魂未定。

曦月的身形朦朦胧胧,由烟岚之中出现。

她略受惊吓,脸色有些白,坠崖一时慌神,幸好及时反应,腾飞了起来。

没想到,脸色发白的,何止是她?

勾陈一脚已跨出崖缘,崖下袭来的风,飒飒吹拂,吹乱发与衫,仿似熊熊燃烧。

一身皆红,独独那张脸,雪白骇人。

“勾陈,我接住它了,你别担心!它完好无缺,我有护妥它——”

那颗心跃动着,没有鲜血淋漓,只有红翡雕琢般的精致。

捧在掌心,宛若珍宝一件。

它完好无缺,反观她,坠下之时,却被崖壁边的小枝丛、小凸岩,划出数道血口,在脸上、在手掌上。

她以为,他的惊慌是为这颗心,於是,急急安抚他。

“它真的没事,你先等等,它沾上狮蛮口水和沙土,你别碰,会弄脏手,我找处山泉,把它洗干净……”

踩上崖缘的脚步尚未站稳,她便忙不迭要找山泉,为他洗心。

“你才先等等!”勾陈扣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勾陈?”

他实在挤不出笑脸,被震吓的威力仍久久未散。

“你就直接扑过去,不管前方有断崖、有石壁、有刀山油锅?!”

曦月察觉他的怒气,但不解从何而来?

她接住他的心,护它完好,没让它滚下山崖,没有半处损伤呀……

“这里……不可能有刀山油锅,那是……冥府的特产。”

红眉先是一挑,转为一拢:“还有空闲挑我语病?!”

“只是修正……”她噤了声,此时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摔下断崖怎么办?!撞破了头怎么办?!”

“我会淩空术,摔下断崖……飞起来就好;撞破头,用治癒术……”她务实回答他。

“你——”勾陈为之气结。

“无论如何,把你的‘心’保护好,这一点,我绝对摆在所有事物之前,我可以立誓。”

这一次,勾陈捏住她的双颊,先把她脸上刮伤治好,再泄愤性地拧出两团红通通。

这丫头!不该傻的时候,真是傻到教人火大!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那颗‘心’吗?!它就算掉到深崖底下,摔成一摊肉泥,我也不会皱一下眉!”

害他此时此刻,双眉扭得像麻花的人,是她!

“那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曦月反应激烈,不准他胡言,连假想都不行。

他不会皱眉,她却会揪心!

“好不容易从狮蛮口中取回,珍惜都来不及了,你还说那种话——”

“好不容易你才重回我身边,珍惜都来不及了,你还做那种蠢事!”

他声音比她大,口吻比她硬,责难比她强烈。

就连脸上的惊恐表情,也远胜过她。

曦月看着那双红眸,那里头,太多东西几乎要满溢出来——

愤怒,因关怀而生;气恼,因她冲钝而生;怜爱,因她的憨行而生。

她顿时领悟了。

领悟了这只狐狸,是如何看待她。

他,将她看得比“心”,更重要。

“没有你,我挖了它,丢掉都不嫌可惜!你竟为了捞它,差点摔个头破血流!”

再听他的低吼,证实她有多驽钝。

“下一次,它再掉下去,你敢胡来,我就……不!绝对不准有下一次!”

每一句威恫,听起来全是甜的,字字沾满蜜糖。

“不会了。”曦月轻吐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