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和一把剑,一上一下分别插在“葛”字的上面,象是钉住一条蛇的头和尾,而随后的是一柄铁锤,砸碎了整面石壁,使得那镂金大字无法挂得住,摔落在地上。
厉虎耸了耸肩,道:“这破字挂在墙上实在难看,还是拆下来好些。”
先是推倒门外的石狮子,现在又打落厅里的金字,到了此时,葛家的四位老爷才总算明白过来,“恶狗门”的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来拜堡,而是来寻衅闹事的!
葛家几位老爷全都从椅上站了起来,怒视着华大少爷等人。在长沙府地界,从来都只有“葛家堡”欺负别人,何曾有人敢惹他们?这“恶狗门”竟公然欺上门来,胆子也太大了!
“好个狂徒,敢来我‘葛家堡’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葛苍龙高声喝骂,连使眼色,厅里厅外的二三十名葛府的家丁立刻逼了上来,手持着刀剑棍棒,将华不石等六人团团围住,只待葛大老爷一声令下,就要一拥齐上冲上来群殴。
华不石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身边的“恶狗四小”更是神色淡然,仿佛没瞧见这些人一般,就连那位丫环打扮的孙家大小姐孙巧云,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惧怕之色。
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们全都退下!华公子远来是客,你们怎能对客人无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胖大的老者从厅外走了进来。众家丁见了这老者,纷纷闪避开道路,跪地参拜道:“见过老祖宗!”
原来他就是“葛家堡”的家主,江湖上人称“生铁佛”的葛老太爷,葛刚语。
葛刚语年过六旬,脸上却并无多少皱纹,细眉小眼,头顶无发,颌下无须,整个脑袋油光发亮,倒真有几分“弥勒佛”的样子。他身上穿着一件棕红色粗布衣衫,膝下系着绑腿,脚上穿的是一双亚麻洒鞋。
这位“葛家堡”的家主穿着十分朴素,不仅远远比不上他的四个儿子所穿的锦衣玉带,就连与普通的家丁相较都大有不如。但这胖大的老者看上去却气度雍容,举步行走之时精气内敛,踩踏过青石地面,有如轻风拂过,却不带起一片尘土,显然是内功已达极高境界的表象,比“葛家四大金刚”又强得多了。
传言中的少林寺俗家弟子,禅门正宗心法“龙象般若功”的传人确是有些门道!
华不石心中一凛,不由得对这位葛家家主多看了几眼。
葛家的四位老爷要上前给父亲见礼,葛刚语却一摆手,道:“不必。”
他快步走到了华不石的面前,拱手道:“久闻‘恶狗公子’大名,今日相见果然风采不凡,令老夫大开眼界!”
华不石却并不起身还礼,翘着脚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一瞥,道:“你们刚才不是想要上前围攻么,为何还不动手?”
葛刚语再作一揖,道:“适才犬子和下人们无理,葛某向华公子致歉,请公子看在老夫的面上,原谅一二。”
华不石哼了一声,道:“他们想要杀我,又岂能随便原谅?本少爷一向有债必偿,有仇必报,没有二话可说!”
之前刚进大厅之时,葛赤虎等人态度十分傲慢,华不石和颜悦色,颇为谦恭,现在葛家家主葛刚语低声下气地道歉陪罪,他却反而不依不饶,骄横跋扈。
这等刁蛮做法,明明是故意与葛家为难,非要激得他们动手相博不可!
葛家四大金刚哪里受过这等闲气,此时都已怒发冲冠,咬牙切齿,若不是父亲在场,恐怕早就冲上去对这恶少爷拳脚相加了!
葛刚语的脸上也变了一变,显然心中亦是动了怒火。但转瞬之间,他便已将怒气压住,道:“老夫早年间也曾到湘西舞阳城游历,专程拜访同道高人,虽未能见得令尊华掌门,却在‘神猴沈家’居住了月余,与沈家家主沈傲君相谈甚欢,有了一些交情。一晃数年不见,却不知沈老友现下可好,若是华公子方便烦请替老夫代为问候一声,就说葛某得了空闲,定会上门探望,再与他把酒言欢。”
舞阳城中的“四大恶”结盟已久,人人皆知,而“神猴沈家”与“恶狗门”的关系更是十分密切。葛刚语此时说起与沈家老祖的交情,自然是不愿和这恶少爷翻脸动手,也希望对方看在沈家的面上不再为难。此举虽不是明着讨饶,也能算得上是委屈求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