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不仅是高迎祥和张献忠,其他的各营义军也不肯听从王自用的号令去攻城了。无奈之下,王自用只能派出自家“金梁寨”的人马,他这般做的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辟谣,好让各路义军对他恢复信任。
要说“金梁寨”的人马,确是比前几日攻城的鱼腩部队要强上不少。用盾牌抵挡城上投下飞箭炬石,义军兵士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之下,搭着云梯开始强攻城墙,攻守双方自从开仗以来,总算有了的第一次面对面地短兵搏杀。
不过以现下城里官军的装备精良,有多种守城的器械,且连战连胜,士气高涨,而总兵余爵更是指挥得力,义军强攻上去,实在占不到半点儿便宜。打了半日,到了晌午时分,义军损失了千余人,而对面的官兵大约死伤了两三百人左右。
这等伤损比例,就围攻坚城来说实属正常,守卫一方据墙而守占了地利之便,交战时当然大有优势,攻方只能用更多的牺牲作为代价。以兵法而言,在这等时候是决不能给守方以喘息之机的,只有持续强攻,不断地消耗守军,方能最终拖垮对方。
然而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自用自私自利的毛病再度发作,使他又犯下了一个大错。他瞧见仅只一个上午的强攻,“金梁寨”的人马就伤亡了千人之多,这般一日下来非赔上两三千人不可,这可皆是“金梁寨”的精锐人马,实令得他大为心痛。于是午时未过,王自用就下令撤军,带兵回营。
前几日义军攻城,即便是伤亡惨重,却也都打了一整天,今日攻城只打半天就收兵,明显是王大帅舍不得自家兵马的损失。难道别家义军弟兄的性命都不值钱,可以随便牺牲,就只有他们“金梁寨”的人马死不得么?
王自用这一撤兵,不仅没有起到辟谣和平定军心的作用,反倒激起了义军其他各营将士的怒火。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封王自用向沈景文投诚的假信函终于现身了。
截获这封信函的是三十六营义军当中一路绰号“点灯子”赵胜的几名手下。当时他们正在连营的外围巡逻,发现一骑飞马往东面飞奔,当即追赶拦截。
那骑士慌乱中马失前蹄跌了下来,摔得晕死过去,赵胜的手下赶到近前,才认出那人是王自用营中的传信兵,一搜之下,顿时就搜出了那封信函。
对于此事华不石和楚依依安排得甚是巧妙,而买通王自用营中的一个小兵,也并不算困难。
信函落到了赵胜的手里,他看了信自是大惊失色,连忙拿着去找平素里交好的张献忠。而张献忠并不迟疑,立时召集各路义军头领,把此信公诸于众,高迎祥,李自成等人也得到了消息急忙赶来。
此信上所写的内容不仅有王自用愿意率军投诚,接受招安,还有“送舍妹到开封府与令公子早日成婚”的字样,与几日来流传的谣言暗合。
众头领当即决定一起去找王自用算帐,竟无一人对此信的真假提出置疑。
这也就是“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当所有的人皆对王自用不满,大家都希望他倒台时,只要有他通敌投降的证据,无论是真是假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总得趁机把他扳倒便是。
王自用当然不肯承认这本就非他所为的罪行,可却是有口难辩。白纸黑字的信函就摆在眼前,那名被抓获的小兵也一口咬定此信是王自用命他送住开封府的,可谓是铁证如山。
帅帐之内,王自用的部将和一众义军头领几乎拔刀火拼,幸亏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及时劝阻,双方才未动武。
王自用又羞又恼,气忿欲死,这个大帅也实在是干不下去了。他拿出帅印扔在案上,传令“金梁寨”的万余人马立时拔营,连夜从怀庆城外撤出,远走而去。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军中也不能一日没有主帅。
王自用带着手下走了,众家义军头领立时商议,推举新的大帅。以麾下人马的多寡以及在各路义军中的威望而言,有本事做新大帅的无疑就只有“闯王”高迎祥和“八大王”张献忠二人。
经过一番争论和表决,支持高闯王的人略占多数。高迎祥本人亦是坚决表示,定会率领大家攻取怀庆城,摆脱眼前的困境。要知这三十六营大帅即使威风,现下却实在不好当,要攻下怀庆城这个担子更是极重,就连张献忠亦有些退缩。
在这等情势之下,各营的头领终于统了一意见,推举高迎祥为新的义军大帅,张献忠则受命为副帅。
帅位既定,高迎祥立即升帐,下令各路义军在城外重新安营扎寨,分派巡逻,对怀庆城形成包围。只因为义军的连营原本就破绽甚多,加上王自用忿然带兵拔营离开,包围圈更是出现了一个大缺口,必须要重新调整营寨,并划定各营的防区才行。
从王自用离去,到众头领推举出新的大帅,高迎祥传令重整连营,这当中已经过了个把时辰。义军包围圈缺口大开,有数骑早就在城外远处观望的官军斥候,乘隙从缺口驰进,在无人阻拦的情形之下进了怀庆城。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各营义军才重新合围,把缺口堵住。
转过天来,新大帅高迎祥点兵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