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道:“公子把刘元鹤气走,就只是为了争一个面子么。”
华不石道:“面子自也是要争,不过更重要的,乃是要试一试方长生与咱们合作的诚意。”
楚依依美目一转,道:“此话怎讲。”
华不石道:“豫境各处白道门派不下两百家,‘罗汉门’大约拉拢了一半,与他们结盟的沒有一百家,也至少有八十家,如果方长生把我们也只当成与那些江湖门派一般,他自然不会亲自前來见我。”
“恶狗门”已与“罗汉门”结盟月许,不过除了交易过一本“缩骨功”的密籍,双方直到现下还沒有进行过任何实际的合作,对于彼此门派的实力,也并不十分了解,华不石是“恶狗门”的主事者,怡红楼在“罗汉门”的地盘上,这位大少爷要方长生亲自來怡红楼,而不去“罗汉门”总坛,所表达的含义便是二个人的身份至少是平等的。
在这等时候,双方主事者在何处见面,并不仅是一个面子的问題,更重要乃是两家门派的地位从属,这也必将会影响到以后双方联手合作的方式,华不石如此一说,楚依依心里当然完全明白。
不过据她所知,以往华不石与别家门派合作,似乎从未注重过身份排场,无论当初在长沙城与“洞庭帮”的合作,或是几个月之前与粤境、闽境的诸多门派结盟,华不石都宁愿以小辈自居,尽可能地低调,与此次大不相同。
是否因为杨绛衣的离开,才使得他行事的风格也有了改变,更加决绝,也更为张扬了呢,楚依依心中暗忖着。
不过无论有什么改变,华不石的心计之深,判断之准总算仍与先前无异,方长生果然并未计较面子问題,也沒有再派人來找麻烦,而是亲自登门而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到花厅外有人朗声说道:“华少爷大驾來了开封,方某人招待不周,未能尽到地主之谊,真是对不住啦。”
听嗓音正是当日在碧云瀑前所见的“六省拳王”方长生。
华不石闻声站起身來迎出门去,花厅内的众人也全都跟了出來,只见方长生已站在了怡红楼的大堂当中,那张塌鼻梁、圆眼大嘴的丑陋面孔与当日一般无二,在他的身后站了四人,除了先前已來过一次刘元鹤和袁溪,还有两位身披着青色斗篷,头戴着竹笠的人。
这两人并排而立,斗篷包裹住了全身,而竹笠都垂得甚低,几乎瞧不见他们的脸,仅能从身材之上辨认出都是男子。
华不石拱手道:“方掌门太过客气了,这怡红楼里的美人千娇百媚,本少爷一见便哪里也不想再去了,却令得方掌门见笑啦。”
方长生道:“方某本是有要事与华少爷秘议,却不知原來华少爷在怡红楼里偎红倚翠,难怪相请不动。”
他哈哈一笑,又道:“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是在开封城里,‘罗汉门’的地盘上,哪儿都是一样。”
听了此话华不石心中一动,游目四顾,却见整座怡红楼的大堂里空空如野,那些姑娘、嫖客、龟奴、小厮不知何时居然一个不剩,全都不见了踪影。
见到华不石脸上略显诧异,袁溪开口说道:“敝掌门师尊有机密要事与华少爷相商,不容外人在旁窃听,这怡红楼里的人,除了华少爷身边的四位姑娘,已经全被请了出去,方圆百丈之内,本门也已布下了岗哨,无人可以靠近。”
这怡红楼本是开封城里最大的妓馆,所处的位置更是在城中十分繁华的一条大街上,“罗汉门”只用了片刻时间就赶走了所有的人,而且封锁了整条街,足见在本地的势力确是不小。
华不石皱眉道:“如此说來,这四位姑娘岂不是也得出去么。”
袁溪道:“华少爷若想留下她们侍候也无不可,不过敝掌门与华少爷相商之事决计不容外泄,情非得已,今后在怡红楼里就只好少掉四位红牌姑娘了。”
他的言下之意,竟是如果华不石执意留下四女侍候,那么事后“罗汉门”就要杀她们以灭口。
华不石苦笑了一声,说道:“罢了,在下虽然喜欢几位姑娘的侍候,却也知道要怜香惜玉,你们四个都下去吧。”
见到这等场面,又听了袁溪所言,这四大金钗早已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此时听到华不石让她们离开,顿时如获大赦,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待得那四女出门走远,华不石说道:“现下此地已经沒有外人,方掌门有话尽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