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夜半。
宋忱却于睡梦中哼唧了两声。
觉浅的路珏睁眼,看着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小朋友瘪瘪嘴,委委屈屈地叫自己名字的样子,心倏地软成一团棉花。
“我在。”路珏回答,像是哄婴儿睡觉般地轻拍了两下宋忱的背。
睡梦中的宋忱却听不见,只是依旧如同抓耳挠腮般地在被子里扭来扭去。
最后还紧闭着眼睛地自眼窝处滑落了两行清泪。
以至于路珏狠下心来,把尚且处于睡梦中的小朋友摇醒了。
宋忱在睁开眼睛看见自家熟悉的天花板配色和新换的吊顶时,表情还带着一丝悲伤。
直至路珏开口问他“怎么了,宝贝”
宋忱才觉得自己的七魂六魄归了位。
宋忱扭头,看着路珏近在咫尺的脸,开口道“我做噩梦了。”
他委委屈屈地用小奶音说“我梦见我在俊俊家睡醒之后,就一直在等你来接我。结果一直等到第二天天都黑了,你还不来接我。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说你现在很忙,没时间,让我在俊俊家再玩几天。”
“然后,我都没有说路路再见,甚至没有说一句好吧,你就把电话挂了。都没有耐心地哄哄我,也没有叫我宝贝。”
宋忱说着,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欲落泪了的样子。
他拿自己软乎乎的手背揩了两下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既委屈,又忿忿不平地继续道“我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又打电话给你,你说你还在忙。我生气了,就背着背包准备走回家找你。”
“结果我们家和俊俊家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好远。我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看不见太阳了,天也黑了,肚子也饿扁了。结果我踮着脚敲门,又等了好久你才来给我开门,你还一脸不高兴地皱着眉头,问我怎么来了。”
“我就好生气地叉腰,结果我却听见有别的人叫你路路,我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餐桌边上坐着一个别的小朋友。”
“他还跟我说那不是我的家了,我看你,你还点头,管那人叫宝贝呜呜。”
宋忱如同倒豆子般地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
结果越说越真情实感,连带着眼泪都越抹越多。
仿佛这是什么实际发生了的事。
而路珏则是梦里那个不折不扣的见异思迁了的渣男。
路珏大致能猜到这个梦是怎么来的。
甚至连晚上宋忱为什么突然变卦地要跟着他回家的理由都在那个瞬间找到了。
于是路珏一边捧着宋忱软乎乎的脸,给他擦眼泪,一边有些无奈地说“宝贝,答应我,下次跟俊俊一起玩点小朋友该玩的好吗别再跟他一起看什么都市狗血爱情片了。”
宋忱带着浓浓的鼻音地“嗯”了一声。
把还挂着泪痕的小脸埋进了路珏的胸膛里,两只软乎乎的胳膊也把路珏搂的更紧了点。
那力度,就像是怕路珏下一秒就会化蝶飞走。
过了片刻,宋忱才终于消化好了自己的情绪。
接着握着拳头,闷声说道“我得早点长大,然后早点跟你结婚。因为只有那样,别人才知道你是有小朋友了的,才不会跟你装乖地骗你带他们回家。”
路珏闻言失笑,想说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容易被骗的一个人吗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宋忱发尾处的小卷,怀着私心地回答“好。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快点长大的。”
而宋忱自此之后,还是经常邀请别人来自己家里玩,也经常去别人家里玩。
只是他往往和别的小朋友在卧室里搭着搭着积木,就会穿着卡通短袜,哒哒哒地跑来客厅看看路珏还在不在。
仿佛要是他一个看不住,路珏就会出门拐一个别的小朋友回来。
路珏最后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毕竟看样子,某位记性超好的小朋友一时半会儿是忘不掉那堪比“捉奸现场”的狗血剧情了。
于是路珏在家自己拓印了一个结婚证,贴的还是和宋忱一起在游戏厅的怀旧机子里拍的大头贴。
但是并不妨碍对于人间的生活常识基本为零的宋忱,在拿到那个小红本本的时候当了真。
当晚还喜滋滋地多吃了三碗饭。
自此,宋忱虽然还是坚持着晚上要回家和路珏一起睡觉,但是白天撒开脚丫子玩的时候,却不会老是没有安全感地确认路珏在不在周围了。
毕竟,在他的小脑壳里,路珏现在已经是他的独占品了。
别的小朋友想抢也抢不走了的那种。
而路珏唯一的想法就是,小朋友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别再看都市爱情片了就行。
因为他可不能保证电视上不会播放一些婚后出轨的家庭伦理剧。
如果那真的被宋忱看到了,路珏估计自己以后只能跟个袋鼠似的,随时随地把宋忱挂在身上,才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而自认为“婚后”该亲密一点的宋忱,也开始改口叫路珏“宝贝”。
有清脆的,也有九曲十八弯到像是能拉丝的。
莫名地给了路珏一种拐骗无知小朋友的罪恶感。
作者有话要说名词解释之滑友宋忱小朋友在公园玩滑滑梯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