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一头冷汗:“师相是说,洪三宝是英宗玩伴,不只护持过英宗安危,亦曾回护宪宗,又亲手抚育了今上?难怪,难怪陛下见他时……”
徐溥冷笑:“若仅是如此,不过天家一忠仆而已。此人生平最强之举,乃是景泰八年,夺门之后,独守病重的景泰帝整整一月!整整一个月,我大明两位帝王同存,可谓古今罕有之奇事!”
啊这……
杨廷和表示自己无法理解,按英宗后来废景泰帝位,甚至赐以“戾”谥的行为来看,他是恨其入骨的。可为何已经复辟,却没直接赐死景泰帝?真是因为洪三宝的原因?这可就有点吓人了。
争皇位啊,景泰帝当初还不情不愿呢,结果坐上那张椅子不过一年,就要换自己儿子做太子。英宗回朝,直接被囚入南宫不见天日,可见其中残酷。
可是英宗被囚数年,一朝复辟。却因一老仆而放过了景泰帝?有他自己的经历,他能不担心景泰帝卷土重来?却能放任老仆行事,可见在英宗心里,景泰帝的生死,比不过洪三宝!
洪三宝不惜得罪英宗,也要回护一介废帝。他要承担的风险之大,更是匪夷所思!可偏偏,此事之后,他不光没被牵连,反而还在宪宗朝抚育了今上?可见那件事,并没有让英宗、宪宗两位帝王反感,反而有更加信任的意思。
这简直太颠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等样人?!
徐溥睁开昏花的老眼,冷冷道:“太宗的三宝太监宣威四海,英宗的三宝太监护得四位帝王平安。介夫!帝王眼中,是文武百官可信,还是内侍亲随可信?”
杨廷和急了:“但这等样人毕竟凤毛麟角,自古以来,宦官弄权败事者,不知凡几!王振、曹吉祥殷鉴不远。那个孙铮,小小年纪,便引诱太子嬉戏……”
“糊涂!帝王用人,首重忠诚!孙铮拼死护主是忠诚!陪太子读书嬉乐是忠诚!不惜顶撞陛下也要回护太子亦是忠诚!
还不明白?那个孙铮,便是太子的三宝!”
“学生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徐溥霍然起立,怒声喝道:“于少保拥立景泰帝,固然于国有大功。然则于帝王本人何益?你可曾想过?!介夫你曾参与修订帝王实录,英宗复辟之日,是哪个要杀于少保的?”
杨廷和一头冷汗:“英宗曾言,谦实有功。左右皆曰,若谦不死,则复辟无名……”
“我辈读书人,修齐治平,所为何事?匡扶社稷,抚育黎民。但你要知道,我等心中的江山社稷,与彼辈心中那个,是不一样的!于少保有大功于国朝,仍不免身死族灭之祸,何也?他为社稷置帝王于死地!王振覆军辱国,英宗复辟便为其正名立祠,何也?他纵恶贯满盈,亦是帝王忠犬!不要再去招惹那个孙铮,否则,迟早要祸及子孙!”
响鼓不用重捶,杨廷和瞬间理解了老师的意思。区区一个孙铮,不过天家一阉奴。可这个奴才却是太子的!就算今天把他杀了又能如何?
你说你是为了太子好,可太子心里怎么想?小本本上免不了要记一笔!
而太子迟早继承大统,到时候,少不了那些迎奉之辈,为了给主子出气,找个借口收拾自己。就算自己有天大功劳又如何?于少保就是例子!
想明白的杨廷和五体投地,大礼参拜,感激恩师的指点。
三个月禁足未满,孙铮的螺旋九影便已初具火候,顺带的将人体穴位、经脉图熟记,洪三宝老怀大慰,开始传授他摧坚神爪的基本技法。
这种手上的小巧功夫,最是考验人心机巧。而洪三宝为了让孙铮早日掌握,让他在练习轻功的同时,还要与人喂招拆招,练习各种擒拿手法和爪法。
这种一心多用的法子,刚开始进度极慢,搞的孙铮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人生。
某天例行打坐修炼内功,突然灵光一闪,这特么不就是“双手互搏”那一套么?
自己试着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果然很难同步操作。但毕竟是开挂的强人,全副精神投入其中,几天之后,仿佛脑海中开天劈地一般闪过一道灵光,顿时豁然开朗,两手同时操作,却能互不影响。
这种感觉,就是单线程升级为双线程!
突破这个分心关卡,孙铮练功速度突飞猛进,比起之前更快几分。
洪三宝心中暗喜不已,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高人风范,从不会过度夸奖。每到孙铮稍有突破,便悄然增加传授内容,使他始终保持在一种极限状态。
人在有规律的生活中,很难察觉到时间流转。
一眨眼,就到了弘治十一年。孙铮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九阴真经所载的内功、招法已经基本学会。剩下的就是日积月累的提升,这种水磨功夫却不是师傅能教的,只能靠自己慢慢体悟打磨。
开春发生了几件大事。
八岁的太子朱厚照按例开府建衙,不过弘治朝情况特殊,皇帝就这一个崽,开府不过是给他在东宫组建自己小班底的权力。
皇宫里还发生了一起火灾,闹出不少风波,导致几个管事太监自杀,一时间吵的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