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客厅,晚餐后的茶话时间。
朱厚照把玩着手里的几枚大珍珠,不时举起来冲着灯光看一看,嘴里啧啧稀奇。
“这么大的走盘珠,在京城换套宅子也差不多少吧!在这里竟然只值五块银元,五两银子,五贯钱!”
程敏政也是佩服:“以这几天了解的情况来看,凡是在国师府注册过的商号,只要缴纳五十银元,就能运千斤货物乘船经运河入京。这个运费,和运河昔日以船工计算花用,简直可以说是不要钱!”
朱厚照两眼眯成细缝:“哎哟啧啧,千斤货物,五十贯运费。要是装着这种走盘珠,能买下半个紫禁城!”
程敏政笑道:“怎么可能?国师府有个商务统筹管理会,专门协调各种货物向全国发运的情况。不会出现某种货物积压到某地,造成货到店头死那种困境的。要说费用,臣觉得,与其说是运费,倒不如说是买消息来的实在。”
这种务实的事情,杨廷和也没脸胡说八道,只能沉默以对。
传统文人就这毛病,如果对某个人印象不好,视为对手甚至敌人,则一切皆非。
反之另一个极端,则是能者无所不能。以为文章写的好,就世间事没有做不了的。
在杨师傅眼里,孙铮身为国师,却处心积虑的要掘儒家的根,那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立场决定态度,南海所有的东西,看在他眼里,那都是异端!是坏人心术的邪法!赚钱越多,越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陛下已经受此歪风影响,迷了心窍。
程克勤又早早倒向孙铮,杨某人要孤军奋战,坚持不受这南海邪气影响,何其之难!
心中默诵几句正气歌,杨阁老斗志昂扬起来。胸养一口浩然之气,坚持儒门正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杨师傅在这边搞自我心理建设,那边程师傅已经在与皇帝讨论,如何有效的在中原推广南海经验,使更多的大明百姓摆脱贫困,早日过上这种幸福生活。
两人讨论了一大堆,最终发现一个硬伤:大明朝廷实力不允许啊!
这个实力,不只是国库钱粮不足,主要问题还在文武百官身上。
自从孙铮横空出世,北扫草原,南平海疆。大明的几处外患全部被降伏,甚至转变为助力。
然而,国内的环境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百姓们的日子依旧水深火热。
除了三边新兵被孙铮早早单独划分出去,如今驻守北境,并不怎么受中原影响之外,其余各地的卫所、团营兵马,简直没眼看!
文官那边更可怕,整天嘴上挂着抚民、育民的口号,结果无论国库拔下多少钱粮下去,最终都会凭空消失,各种名目的漂没,其凶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两人商量了大半天,似乎也只有借着南海这边的影响,一点点去改动比较妥当。
毕竟,如今没了外患,如果因为内因,反倒搞的民不聊生,那可有违变法的本意。
说到动情处,朱厚照一时激动,两手乱挥,不小心将手中珍珠脱手甩出,跌落地上摔的稀碎。
“哎呀,可惜了!两枚珠子,十块银元呐……”
正巧,朱秀荣带着曲非烟说说笑笑进门,一眼就看到地上珠子碎片,长袖一甩,一条纱巾有如游龙,绕地轻轻一扑一提,将那堆碎片卷起在手中。
神功大成,就是这么拽。
朱秀荣将珠子碎片交给曲非烟:“喏!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涂粉,真想涂,至少也要用珍珠粉嘛。这个好,用老话的说法,是皇帝用过的,沾了龙气呢。”
嘻嘻!
曲非烟笑着接过珠渣,道一声谢,腾腾腾跑进后宅,很显然,这丫头在国师府也挺熟。
朱厚照哈哈一笑:“还以为五块银元买珠子有的赚,谁料想,一个喷嚏就摔的蚀了本。可见,这经商之道,风险太大。稍不留神,就要血本无归啊。”
朱秀荣摆摆手,一位侍女匆匆扭头,片刻功夫,捧来一只一尺长短的精致小皮箱。
小箱子摆上桌面,朱秀荣打开暗扣,掀开箱盖,露出满满一箱大号珍珠,每一个都比刚才朱厚照把玩的那两颗更大。
尽管是皇帝,朱厚照也得承认开了眼:“这一箱子,得有百来颗?照一颗五两银子算,这就是五百两银子?要是拿回京,至少能翻数十倍!啧啧,了不得,大手笔!”
朱秀荣不为所动:“为了避免冲击市场,建功哥哥对这种奢侈品做了统筹销售计划。总之就是不会让市面上短时间出现太多,这样就能保证它的身价始终不会下跌。这一箱一百八十颗,都是我亲手挑选的。你带回去赏人也好,自己留着玩也好……不许再到街上店面再去买这种没名堂的东西了,五块银元拣个破烂还沾沾自喜,丢死个人!”
朱厚照一脸无所谓:“中原来的土包子嘛,没见过世面。呃,听这意思,店里人认出我了?居然还敢问我要钱,你们南海人,真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
“放眼里做什么?你做你的皇帝,他卖他的珠子,各守各的职责便是,巴结你有什么用?把店铺都送你,他一家老少喝风么?”
朱厚照被顶的肝疼:“我说妹子,我可是你亲哥!你这样顶撞哥哥,真的好吗?”
又瞧着朱秀荣的表情有点奇怪:“你不对劲!你要真有那份心,这一阵子也不见你……呀!是不是铮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