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见突然有另一股骑兵朝自己这边杀来,正指挥着勇士们厮杀的踏顿脸色一沉,还有些畏惧。
然而,当他看清楚张辽这伙人不过寥寥数百骑的时候,刚提高的警惕又再度松懈下来。
“哼,几百人也想扭转人数的差距?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踏顿有些得意地冷哼一声嘲笑道。
经过上次与许褚交手之后,踏顿就学聪明了,知道汉人之中有比自己还要勇武的将领。
这一次,他有意利用人数优势,扬长避短,坚决不肯上前参与肉搏战,只是偶尔在后方用弓箭射击。
下一刻,谁都没想到,张辽没有与曹昂的羽林骑本部兵合一处,而是从侧翼,向乌桓精骑们的左翼进行突击!
踏顿张大嘴看向舍生忘死的张辽、张郃等人,暗忖道:“这些人是疯了不成?!几百人也敢冲过来?!”
“给我拦下他们!”
踏顿当机立断,高声下令。
不等他把命令下达完,手下的精骑们就已经争先恐后地冲上去,截击张辽等人。
踏顿这方足有三万人,先前的血战虽然伤亡了近五千,但是踏顿随便一招手,还是有千余精骑一股脑地拥向张辽。
眼看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如奔腾滚滚的海浪般涌动而来,张辽面无惧色,看向身后的张郃、高览二人。
“二位兄弟,接下来就仰仗你们二位出手相助了!”
张辽知道,要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唯有一个办法,就是临阵斩将,取下踏顿的首级!
纵使他有万夫不当的神勇,此事也绝非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
唯有与张郃、高览这两位同样堪称当世名将之人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做到此事。
而自打归降朝廷后,张郃、高览二人就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渴望有一个舞台能任由他们肆意大展拳脚,建功立业。
可以说,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文远将军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会替你杀出一条血路!”
“不错!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会做到!”
张郃、高览一人一句说罢,便率众一并笔直地向前冲杀!
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张郃手中的红缨枪却如灵蛇吐信般,连续向前探出七次,每一次出手,就有一位乌桓骑兵的身体连同身上的皮甲,被一并洞穿!
高览则挥舞着一把刀身远比寻常刀刃更巨大的乌黑环首刀,刀身虽是漆黑异常,却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只听几道“噗嗤”声响,高览刀锋所过之处,必有乌桓骑兵的人头落地!
看着已经杀红眼的二人,先前还气势十足的乌桓骑兵登时全部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不少经历过大小数十役,从不曾退却过一次的乌桓勇士,有生以来头一次萌生退意。
不少胆小者更是肝胆欲裂,就连踏顿这位唯一王者的命令都不再恪守,开始四散逃窜!
这一情景,让本来安于军中的踏顿有种仿佛天崩地裂,五雷轰顶的震撼感!
那些四散而逃的骑兵中,有曾随他征战多年的勇士,说是曾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毫不夸张!
踏顿从不怀疑,自己一句话,他们就会站出来以肉身为自己阻挡敌人的明枪暗箭!
可眼下,这些勇士居然被那两位汉将,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遵从本能地逃亡。
踏顿的第一反应是惊,可惊愕过后,当他回过神时,本该生出怒意他,迟迟难以动怒。
他不禁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面对张郃、高览二人,会是对手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想一想,他许久不曾活动的两条大腿,都开始打着哆嗦。
身为乌桓之王,他本人都感到恐惧,又如何能要求其他人奋不顾身呢?
不过,踏顿也没有就此坐以待毙的打算,他下令让最信赖的亲卫勇士们无需再保护自己,而是上前鼓舞士气,阻拦张郃、高览二人。
十六位亲卫勇士面无惧色,自知没有必胜的把握,仍毫不迟疑地握紧马刀,朝张郃、高览二人以及其身后的曹军精骑们喊杀而去。
不知几十道刀光剑影划过,张郃、高览与十六位亲卫勇士们战成一团,先前不曾中过一箭的张郃最先受伤。
很快,高览的右肩也不幸被马刀划破,若不是肩甲坚固,他这整条胳膊可能都保不住了。
即便受伤,高览仍咬紧牙关,单手挥动着常人两只手都很难使用的大环首刀,继续在人群中浴血厮杀!
在二人不要命似的冲锋下,总算杀出一条血路!
张辽当然不会放过二人用鲜血创造出的机会,他怀揣着对张郃、高览二人的无限感激,双手各持一支月牙戟,左突右劈,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般,成功率众杀入人群。
他胯下战马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只因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距离不断拉近的乌桓王踏顿!
当二人距离不过四、五尺的时候,踏顿才回过神,发觉此人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他从身后取出另一支马刀,两手各执一柄刀刃,朝张辽迎了上去!
“小儿!看刀!”
踏顿怒喝着,仿佛在有意给自己提气,声音如晴天惊雷般轰鸣刺耳。
张辽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两手中的月牙戟,如一对跃入大海的蛟龙,不停盘旋!
即使是视觉惊人的踏顿,肉眼也无法捕捉张辽的出手,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银芒闪过,当他回过神时,一支月牙戟的戟尖,仿佛在他的咽喉上,留了一个血洞。
他失神地动了动下巴,发现呼吸变得困难,喉咙似漏气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意识开始流失,视线变得模糊,耳畔中唯有“大王……大王”之类的痛哭哀嚎之声。
最终,当他闭上双眼时,也就意味着曾经称雄一时的乌桓王踏顿,就此在当世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