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步入小厅上前行礼:「典工大人。」
杨典工不冷不热的点点头:「免礼,坐吧。」她把茶盏放下淡淡道:「红鸾恭侍还真是忙啊,想必累得很吧?真是辛苦你了。」
不是刁难的话,也不是夸奖,不咸不淡的让人听着极为难受。红鸾回以淡淡一笑:「辛苦不敢当,都是尚勤大人和司工大人教导有方而已。」她却没有恭维杨典工,缓缓拿起茶盏来:「典工大人事务烦忙,今天到宫奴院来想必是有差事吧?」
她是盼着杨典工是有差事才来的,多少总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是私事,依她对杨典工所知甚少的情形,才真是凶多吉少。
杨典工看看红鸾,目光无悲无喜也无怒,忽然她笑起来,她笑得很突兀,那笑容就好像是面具,被她猛地拿出来盖在脸上掩住了平静无波的神色一般。也正是因此,虽然那笑容里完全没有一丝恶意,却让红鸾心中生出惊惧来。
「不是差事。」杨典工抿抿茶水笑道:「你现在的差事已经不少了,平常人做好一件差事就不容易,你虽然聪慧,司工大人也不会不体谅人,非要把你累倒才成。」
她把茶盏放在手里慢慢的转动着:「红鸾恭侍今年虚岁十四了吧?正是年华如花时啊。」她的笑容更盛可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真好啊,不知道家中还有什么人?你的宫牒上写得不是很清楚呢。」
红鸾闻言看她一眼,宫牒不可能写得模糊,就算她原本是宫奴在成为宫女的时候照样要查祖宗三代的,不过她是被人贩子卖入宫中的,所以宫牒中写的东西大多都是假的,就是宫里的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不对来。
贫苦出身、世代为农、父母双亡:这些就是红鸾出身的所有,当然是被人做过假,不过红鸾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把那些当成是真的好了。
现在她的身世只有几个宫奴知道,不过相信没有人会信口开河的,因为那同样关系着她们自己的出身来历,且刘大已经死了,那个刘大妻子只要不傻就不敢胡乱说话的。
宫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所有宫人太监当中,能翻看宫牒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掌去,杨典工的话是假的,八成是想套问什么吧?
红鸾低下头:「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人,父母已经死去,兄弟不知所踪。」她的伤心并不是做假,家中的确已经没有人了。
杨典工闻言随意安慰红鸾几句:「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有孝心为父母重修阴宅、立石碑也就是了。」她垂着眼皮也看不到眼中的变化,只是茶盏已经放在手心里不再转动了。
「说了半晌的闲话时辰已经不早了呢。」她忽然抬起来头看向外面:「红鸾恭侍不是问我来做什么的吗?我是来向你道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