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被他们定义为【残缺者】,是已经被验证过无用的【不可燃垃圾】,可依然有人对你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研究——比如机械飞升密修会,他们建在荒野中的【机房】里延伸出的无数数据线,最终连接进入一张【陈宴的脸】里面,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抽象概念了——
无数活生生的人被备份在服务器里,他们的备份是随着阅历而不断完善的,而这些人,每一个人的人生,最终都进入了你的脸——你的脸后面是什么?当然是脑子——他们的人生最终成为了你的数据,这说明机械飞升密修会在对你进行着某种意义上的【补完】——你是【残缺者】,你是残缺的,他们要【补完】的自然就是你残缺的那一部分。”
愿望的诉说让一些回忆从陈宴并不遥远的记忆中翻涌出来,在此时此刻变得更加清晰。
愿望虽然没了先前的能力,但并未失去作为宇宙之灵的思考方式,她从头到尾把事情串联起来,用清晰的逻辑对陈宴诉说着:
“他们的数据对你进行【补完】,你看这一过程像不像是【训练大数据模型】——
那些被备份的人,就是【准备数据集】。
他们的思维方式和人生历程,就是【算法】和【模型】。
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发生在现世中,随时可能改变的客观事实,就是【参数】。
最关键的一步——作为【残缺者】的你,在现世中进行生活的方式,就是【训练模型】的过程。”
陈宴很头疼:
“你是说,我其实是类似於【大数据模型】的东西?”
愿望说道:
“理论上来说,每个数据生命都是一种【大数据模型】,当这个【大数据模型】达到足够完善的程度之后,就和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人类更像人类——就像是你在机械蜂巢大数据处理中心遇到的那个自然而生的数据生命一般,从我的角度来看,它的诞生并非偶然,而是互联网中数据足够丰富,物质世界电子设备自动化程度足够高的必然结果。”
“作为自然而生的生命,只不过人类来自碳基的子宫,数据生命来自矽基的服务器而已,谁也不比谁高级,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陈宴没说话, 即便从他前世的记忆来看,愿望的表述也没有什么毛病。
愿望看不到他的情绪,也看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意味着愿望无法判断出他此刻的心态,这让愿望内心很忐忑,因为按照她的理论,陈宴恐怕无法接受。
她只能让自己的言论听起来尽可能温和一些。
“机修会的【机房】备份的是什么?是拿着智能手机的人的一切信息——是全人类的身份信息。”
她没有把“机械飞升密修会拿全人类的身份信息锻炼你的大数据模型”这话说出口,但陈宴依然明白了。
“不可能。”
他下意识的否认。
“我本身就已经是完整的了,我有完整的人生经历,有自己坚定且几乎不会动摇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些不超过我智商的哲学问题也能够进行独立思考——这样的我,为什么还需要大数据模型来完善呢?”
愿望坦诚说道: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问题,所以一切只能【从理论上来说】,而并不是一定存在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