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士兵们各就各位,等到众人都埋伏好之后,张辽怒然举刀喊道:“杀!”
“杀啊!”
顿时整个森林仿佛传出一声咆哮的怒吼,万胜军的精锐汹涌地向着比他们人数多达六七倍以上的袁军扑去。
韩猛的部队除了八千先锋军,还有大量辅兵。
这些辅兵多从事体力劳动,很多人身上甚至都没有佩戴武器,突如其来的进攻让他们立即陷入混乱之中,纷纷丢下手中的斧头、木材,扭头就跑。
张辽领着十多名士兵砍翻了几名正在砍伐木头的袁军,还未等他继续杀戮,就发现周围的袁军在一窝蜂往北面逃。
远处的韩猛正在督促士兵们赶紧把营寨修建起来,骤然发现南面约一里外的森林当中出现了混乱,连忙登高远望,看到有敌人正在杀戮他的辅兵,顿时一惊,立即召集士兵列阵,准备迎敌。
万胜军从森林里杀出来,砍死了数百名袁军,然后举着血淋淋的环首刀继续追击。
一里之地根本没有多远,差不多也就四百来米,袁绍辅兵和万胜军前后追逃,很快接近他们的营地。
仓促之间韩猛只来得及整顿了三千多兵马,就急急忙忙在南面一片开阔地列好阵型。
结果这边才刚摆好阵型,自家辅兵如无头苍蝇一般闯入了阵中,打乱了韩猛的节奏,前方的阵型顿时出现一片散乱。
张辽看到这种情况大喜过望,双手举刀,自己在队伍最前面,以锥子形冲锋阵势,一个猛子扎进了袁军乱成一团的前方阵型当中,左右挥围,四处砍杀,打得韩猛节节败退,阵型更加无法维持。
呐喊厮杀声,乒乒嘭嘭的兵器格斗声,刀枪入肉时人的闷哼长嘶不绝於耳。韩猛几次想要率领亲军先斩杀突入阵中的张辽,却被张辽迎头痛击,自己差点被杀。
无奈之下,韩猛不得不边打边退,主将帅旗也开始往后撤离。周围乱成一团的士兵们看到将旗后撤,也是急急忙忙往后撤。
前后失据,万胜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仓促组织起来的三千人打散。
接下来就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张辽浑身都是血,颇为年轻英武的脸上被染成一片鲜红,更添了几分狰狞的色彩。
一名悍勇的袁军挺矛来刺,被他闪开再斜戳,轻易戳穿了那袁军的喉咙,大刀再拔出来的时候,喉咙上只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血几乎是喷涌地溅射出来,倒在了地上。
人类最无聊的事情,就是自相残杀。
但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由不得人。不管是底层的士兵,还是中层的将领,乃至於高层的袁绍刘备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关继续迎难而上。
阴沉沉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地面上刀枪剑戟相撞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无数士兵丢下武器,如蚂蚁一般在旷野上仓皇奔逃。
张辽率领自己的亲军,仅仅以损失了一百三十九人的代价,就斩杀了一千多名敌军,可谓是战果丰厚。
但紧接而来的,就是审配前军的支援已经抵达。战斗仅仅只是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后方前军大部队也在快速逼近鄃县,在发现先锋军已经处於战斗状态之后,审配派出部将冯礼领五千人快速过来支援,自己则领大军随后赶到。
此时张辽还处於一片杀红眼的状态,前面的敌人还在跑,他两只脚累的都快不是自己的,臂膀因为不断挥舞而酸痛得只剩下机械性地抽砍,但他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继续盯着前面不断移动的袁军主将军旗。
而在这个时候,耳畔忽然传来身边人的呐喊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嚷嚷着,让张辽略微恢复理智的同时,也让他再一次麻木般地劈刀了一名身侧准备过来偷袭他的敌军,扭头去看。
“将军将军!”
视野逐渐清晰,张辽发现是更远的地方一些士兵在叫喊他。
身后一直跟着他的亲卫也扭头去看。
那些士兵大喊道:“袁军的支援来了,袁军的支援来了。”
直到此时,张辽再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西面旷野上,大量的敌军快速地涌来,如一道洪流般要席卷一切。
“不好,撤!”
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张辽也才想起来自己杀上头了,居然忘记了在先锋军后面,就是袁军的前军主力,连忙下达撤退命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身边一名亲军立即从腰间取下号角,仰着头,拚了命的吹。
呜呜的号声传遍整个战场,将与他们的主将一样杀红眼的万胜军士兵的理智唤回来,纷纷停下追杀的步伐,四处搜寻号角声音的来源。
“将军下命令撤退了。”
“快看那边,是袁军的支援来了。”
“将军在最前面,先跟着将军一起集合!”
万胜军训练有素,并没有第一时间扭头便跑,而是急急忙忙往张辽的方向靠拢。
他们本来就是分散厮杀, 在追杀的过程当中又失去了阵型,基本都是以小队为单位,各自作战,现在号角召唤,马上开始往张辽方向集结。
张辽大口喘息了,抆了抆额头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的水渍,防止它们流入眼睛里,四处扫视之后,喊道:“走,快走!”
同时自己收刀归鞘,两只已经疲倦的脚再一次迈动步伐,往来的方向撤离。
士兵们见到他后撤,也是马上跟着走。
又是差不多一里之地,等快跑到森林附近的时候,万胜军就差不多集结在了一起,如同附着在张辽身后的蝌蚪一样,密密麻麻的黑点抱成一团。
而此时冯礼的军队已经追到了离他们不足一里,张辽率领着士兵冲入森林中,双方一前一后,消失在了丛林里。
原地只剩下一片狼借和上千名袁军士兵的屍体,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阴沉的天空忽然惊起一声霹雳,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一场冬雨,似乎要将一切鲜红都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