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可怜她,即便她现在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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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谭出了府邸,只觉得心烦意乱,骑上马匹,在城中四处闲逛。
邺城很大,由於被敌人包围,导致城内的商业几乎停滞,街面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军队,他一个人独自骑马本应该被拦住盘问。
不过当看到腰间挂着的腰牌之后,士兵也知道这是袁谭长公子,因此一个个权当没有看见,任由他乱跑。
袁谭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走到了南城,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有一个较小的府邸。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袁绍一位外亲李宣的家,袁绍在娶刘夫人之前,曾经娶了李膺的女儿,只不过那位过世得很早,也没有给袁绍生下一儿半女,所以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袁绍能有今日的成就和名气,跟娶了李膺的女儿有很大关系。党人是士林领袖,李膺又是党人领袖,借着这层关系,袁绍才能进入党人圈子。
只不过在利用了党人帮他宣传了名望之后,袁绍就狠狠地踩了党人一脚。王芬把冀州牧位置让给了他,得了冀州大权,袁绍转头就开始打压起了党人。
这使得包括荀和陈逸李度那一帮人,都郁郁而终。李度是李膺的侄子,李宣是李膺的孙子,当初王芬当政,李宣就跟着李度来了冀州,结果来了就回不去,最终只能留在这里。
李度前些年已经郁郁而终了,李宣整日就跟其他党人残余交往,袁谭对於这些人往日是敬而远之,他跟他们也没什么亲戚关系,自然不想走动。
但今日看到李宣府邸,不由鬼使神差,走到了院外敲门。
过了片刻一老奴开门,诧异道:“尊驾是?”
“我是袁谭。”
袁谭说道。
老奴愕然道:“原来是大公子驾临,我马上去通知主人。”
说罢门也没关,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过了片刻,一年约三十余岁的男子走出来,他大概比袁谭长了那么几岁,出门热情迎接道:“外亲来访,有失远迎呀。”
“表兄。”
袁谭连忙回礼,其实他跟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李宣的父亲李瓒,是袁绍原配夫人李夫人的亲哥哥,所以按照礼法来说,他得尊称李夫人为大母,称呼李瓒为外舅,称呼李宣为表兄。
“外亲客气,快请进。”
李宣将他迎入门内,袁谭四处观望,就看到这只是个普通小院子,庭中树木已经发枯,落叶积满了庭院没有清扫,走约十二三步,就到了回廊下,进入中厅。
厅堂不大,除了主坐之外,左右两边都只能坐两人,主客分列而坐之后,袁谭才说道:“冒然打扰,希望没有叨扰到表兄。”
李宣一边招呼老仆上酒菜,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外亲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又怎么能算打扰呢?”
“那就好。”
袁谭放下心来。
片刻后酒菜上桌,二人举杯畅饮。
放下杯子之后,李宣见袁谭闷闷不乐,唉声叹气,便询问道:“外亲何故叹气呀?”
“唉,实不相瞒,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谭长叹道:“城中内忧外患,父亲现在生死不知,我那母亲,恨不得我死了她才开心,非要逼迫我出兵营救我那三弟,父母偏爱幼子是人之常情,可哪有这般不顾长子死活的呀。”
李宣心中一动,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亲不如和我说说,兴许我能出个主意。”
袁谭满腹心事不知道与谁说,见李宣为人很是儒雅,心生好感,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末了还道:“表兄,你看看,这是为人父母的吗?”
李宣沉思道:“外亲,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表兄但说无妨。”
袁谭答道。
李宣就说道:“袁公与夫人偏爱公子尚,是整个冀州上下皆知的事情。不怕外亲知道,很多人都清楚,如果公子尚没有被俘虏,这冀州牧的位置,恐怕......”
袁谭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整个冀州上下都知道,他难道就不知道吗?只不过他晓得军中有不少自己的支持者,因此还抱有希望。
但今日看了母亲的态度,恐怕即便军中有支持者,自己想上位也不容易,好在袁尚被俘虏了,少了最大的阻力。
李宣看着他的脸色,便知道戳中了心事,就道:“不过万幸的是公子尚被俘虏了,外亲现在的地位肯定是无忧。但刘夫人思念幼子已经是到了很深的地步,若是外亲不能下定决心,恐为后患也。”
袁谭连忙道:“表兄教我该如何是好?她终究是我母亲,为人子女,怎么能不孝呢?”
李宣便笑道:“我倒不是让你不孝,只是想问一下外亲,你现在是做何打算?如今城中内忧外患,粮草已经不多,刘备攻入城内是冲早的事情,而且我还听闻袁公已经北上,弃邺城於不顾, 再不想办法,怕是只能身死城破了。”
“表兄是如何得知城中粮草不多了。”
袁谭顿时心中一惊。
城内的粮草问题一直是被掩盖住的,就是不希望引起将士们恐慌,怎么好像闹得路人皆知了一样?
李宣苦笑道:“城中粮价飞涨,我这升斗小民,亦是苦不堪言呐。”
袁谭沉默了片刻,问李宣道:“那该如何是好?”
李宣竖起两条手指,说道:“三条路,一条是向刘备投降。二条是突围北上去找你父亲,第三条嘛......”
“是什么?”
“自立为主!”
李宣语不惊人死不休,令人骇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