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游霰还是想尽力保住紫玉——或者说,保住她肚子里那个寄托了他最后一分希望的儿子,但江家名正言顺的出面,游若珩和班氏为了这门姻亲,也只能装作根本不知道紫玉的身孕……
「那个人偶……」卓昭节微微一个激灵,轻声道,「难道……是大舅母埋的?」
班氏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然,为什么你大舅母明明是油尽灯枯,临终时应该全身无一处舒服的,却偏偏反覆不住的嚷头疼?无非为了挖出人偶时,与人偶头上扎的针相应罢了!」
见卓昭节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叹了口气,温言道,「咱们家与敏平侯府比,可谓是小门小户……昭节,你别怨外祖母总叫你看这些龌龊算计的事情!卓家……唉,所谓侯门深深深几许,固然你是敏平侯的嫡亲孙女,可一来亲生祖母不在了,二来那继祖母……也是有儿有女的,高门大户……不得不防啊!」
「外祖母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卓昭节虽然吃惊於大房所谓侍妾诅咒主母之事的背后这样的弯弯绕绕,但却不是糊涂人,立刻正色道,「外祖母若是没把我疼进心里,我一个外姓人,这些事情连问也不该问上半个字的!」
班氏欣慰的摸了摸她鬓发:「好孩子,我考你一考……你猜,接下来,你大舅母可还有后手了?」
「我猜大表哥、大表嫂,甚至大表姐和二表姐……」卓昭节弯了弯嘴角,「会待四表弟特别的好。」
「不错!」班氏赞许道,「这样,私下里全了对绮香的承诺,明面上也是占足了便宜!你两个表姐还在其次,但你大表哥不计前嫌心疼兄弟的名声……却是拿到手了!纵然他难以考取功名,可有了这么个名声在,往后,你大舅舅再想续弦,再有兄弟,纵然出色……想动摇他这个元配嫡长子地位,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呢,你也要看到——你大舅母的这番计策,并非没有漏洞!但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看穿了却还是得依着她的算计帮她巩固你大表哥的地位?」班氏又问。
卓昭节抿嘴道:「因为江家。」
厉阳大族,向来齐心,别看江楚天、江扶光都没官身,他们一封书信,在长安的江家同族可不会不管。
虽然游若珩在朝中有宰相时斓这个师兄,还有敏平侯这门姻亲,奈何游霰这辈人一个进士都没出,游炽、游焕、任慎之倒是会读书,可年纪实在太小了!等他们熬出头,游若珩这辈人即使在,也差不多了,却哪里敢轻易结怨?再说紫玉一个妾加一个没落地、天知道会如何的庶子,在游若珩与班氏心里的分量比起游烁这个已经成家的嫡长孙,实在不够看!
不然,卓家将卓昭节寄养在游家,连任慎之这个表哥,到了七岁都要避出园子去住,又怎么肯答应名声风流的江扶风借住?尤其是在觑出江扶风用心的情况下?
「不错。」班氏神色复杂道,「可惜啊,你大舅母去的早,不然,大房里我是一点都不必操心的……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替他们父子转圜了。」
卓昭节见她心情低落,忙转开了话题道:「大舅母自然是好的,只是听二舅母说,这江家小舅舅名声……他如今借住在二房,三表姐……」
这话提醒了班氏,她一拍手,叫了珊瑚进来,吩咐她道:「去二房里叫灿娘搬到缤蔚院去!」
珊瑚一呆:「老夫人是说现在吗?怕是三娘都要预备睡下了呢!」
「睡下了就再起来。」班氏道,「小娘家家的,难道似我这样老得不能动弹了吗?那江十七郎到底年少,又不曾娶妻,虽然是长辈,但也是转着弯的,灿娘已经定了婚,怎么能不避嫌!」
对卓昭节道,「你这主意甚好,江十七若是个聪明人,见灿娘为了避他搬走了,总不好意思长住罢?咱们家做不来公然赶人的事情,也只能希望他知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