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输赢各看本事!」
「不去!」卓昭节望天望甲板望杭渠……方才棋艺还能赌宁摇碧也一般呢,可见着了他射杀鸟雀的箭法,那准头怎么也比自己来得好。
「樗蒲!输赢各看本事!」
「……先玩一局看看!」卓昭节沉思片刻,才勉强道。
樗蒲是古时流传下来的搏戏,以黑白色的五木为骰子,可组六彩,按照所掷出来的彩数,於棋盘上移动棋子,彼此追逐,若是遇见,便吃掉对手棋子,先至尽头者为胜,其中掷出五黑为最高彩,即「卢」,四黑一白则是「雉」,次於「卢」,往下就是「枭」或「犊」这两种杂彩了,还有一种叫做「塞」——特别点的规则是掷出贵彩则可以连掷,或者打马冲关,杂彩则不能。(注)
卓昭节有两年是很喜欢玩这个的,如今又想宁摇碧既然将樗蒲放到后面才说,估计他把握也不很大,这才应允下来——她虽然也觉得船上无趣,但也不想参加个不拿手的把戏净输给旁人去开心的。
两人当下带人回了舱,命人拿了樗蒲来,猜拳是卓昭节胜出,得了先掷的机会,她心中默念「卢」字,放手一掷,就见五木散落下来,四黑一白,虽然不是「卢」,但「雉」也不差了,不觉面上笑靥一动,移了棋子。
因为「雉」也是贵彩,可以连掷,卓昭节再掷,这次却只掷出了「枭」,只得遗憾的停手。
轮到宁摇碧,他笑吟吟的接过五木,看也不看随手一掷,顿时案上一片漆黑,赫然是个「卢」!
卓昭节顿时瞪大了眼睛!
宁摇碧再掷,竟又是个「雉」,他接着连掷了三把贵彩,有颗棋子都恨不得要走到头了,才失手掷了个「塞」——五木才回到卓昭节手里,卓昭节原本的笑容已经全部收了起来,这回她凝神了片刻才出手,惜乎也只是个「犊」,只得郁闷的推出五木。
好在这次宁摇碧也只掷了个「枭」,一样是杂彩,倒是卓昭节接下来连掷了几把贵彩,将宁摇碧那堪堪可以达到终点的棋子恰好打了回去,不禁喜笑言开——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宁摇碧又连掷贵彩,同样将她的棋子送回家,两人这么你来我往,卓昭节早就将自己说的先玩一局忘记到了九霄云外,心神都放在了樗蒲盘上,宁摇碧更是脱了外袍卷起袖子,使女奴婢围看助威,呼卢之声不断。
一直到天色渐暗,船舱里就要点起灯火来,还是明合醒悟,推着卓昭节道:「女郎不是要观水上落日以悟《夕阳箫鼓》吗?这会彷佛已经黄昏了吧?」
卓昭节哎哟了一声,她这会身到中局,正是一片大好局势,哪里舍得放手?只是到底还惦记着观水上落日,当下就和宁摇碧商议:「这局暂停,待我观了落日继续罢?」
宁摇碧点头道:「你去罢,那落日有什么好看的?」
「拿罩子来罩了!」卓昭节却不放心他,吩咐明吉,「你在这里替我看着。」
「咦,莫非我还能动子?」宁摇碧不满道,「本世子是那等不守规矩的人吗?」
卓昭节因为这一下午樗蒲玩下来,和他倒是亲近了不少,此刻就认真点了点头:「我觉得还是不要太相信世子的好!」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宁摇碧索性也起了身,大方道,「那本世子并伊丝丽、这两个昆仑奴与你一起去甲板上看落日罢,你也不要特别留人在这里了。」
卓昭节觉得这样也好,当下一群人又拥到了甲板上——时辰正好,西面,一轮金乌敛了炽热耀眼,正沉沉落入天际,夕阳下,宽阔的杭渠、岸上才开始凋零的柳枝,都镀上一层明媚璀璨的金辉……
宁摇碧四下里一望,指点道:「你既然要感悟《夕阳箫鼓》,其实不该乘大船,尤其是甲板高於水面许多的楼船,应该用小舟才对,如今就要到舷边席坐,尽量近水,将这满船之人当作不存才好。」
若是换了昨日卓昭节还能完完全全沉浸在琢磨乐曲和水上落日的意境关联里,现在她却一半心思都系在了樗蒲局上,又听宁摇碧说楼船观落日与小舟不同,瞬间为自己寻到了一个好的理由——嗯,船选错了,即使自己静下心来观赏,效果也不好的……
既然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看着日头落尽,卓昭节觉得很有理由不去练琵琶了,自是回舱让人掌了灯,聚精会神的继续起来,只是彷佛她中间走开后手气也转差了,居然一把贵彩也未掷出,生生看着宁摇碧取胜。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偏偏这局完后,苏史那使人过来通知要用饭了,两人只能意犹未尽的罢了手。
(注)樗蒲:简单来说,就是古代飞行棋,贵彩么,就是掷出5、6(某些规则只能6),可以继续掷。不过我看《割月如绛》还是某文时,彷佛与百科的解释不大一样,反正……我是没看懂啦,那个描写当然也仔细不了了,伊的棋盘看得我头晕。
至於六彩为什么只有五种彩名,因为……度度就只搜出那么五种,第六种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