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炬不明所以的道:「那咱们现在就不能告诉白家了吗?」
「现在白家那孩子还好好儿的,你告诉白家——告诉什么?林鹤望是白家那孩子的夫婿,章老夫人是白家那孩子的婆婆,白家为了咱们家一句话就怀疑姻亲,万一怀疑错了,不但得罪了林家,而且以后白家那孩子的日子会好过么?」游霰淡淡的反问,「而且为什么要告诉白家?章老夫人也不想得罪白家,白家那孩子在她手里不肯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只会悄无声息、毫不引人注意的被解决,你的妹妹是灿娘,这白小娘子固然是你的表妹,但你也想一想,她不解决,章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到时候折磨着她,很难不牵累到灿娘身上!」
「但白表妹是伏舅母唯一的女儿了。」游炬忍不住抗声道,「万一她出了事,伏舅母岂不会认为这都是咱们家造成的,届时迁怒灿娘?」
游霰瞥他一眼:「长痛不如短痛!白家小娘子若是死在长安,那么白家伤心上一场,灿娘才过门时难堪些,辰光长了也就忘记了,白小娘子若是一直活着,不时在章老夫人或后来进门的能干妾室手里吃亏受委屈,不时叫白家晓得……这可是长久的折磨了!你想看到白小娘子在夫家吃了亏,伏夫人就立刻在灿娘身上出气吗?」
游炬为人老实,他虽然不像游灿打小就常往白家跑,究竟是外家,实在无法接受卓昭节点破章老夫人的真正用心之后,游霰连想都不想就赞成了坐视章老夫人暗中解决白子华的做法,毕竟白子华也是他的表妹,但他不擅言辞,又是晚辈,哪儿说得过游霰,只得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游氏:「大姑姑?」
「这件事情还是要你们做主,我是不敢说什么的。」游氏沉默了一下,叹息着道。
闻言游炬失望无比,但卓昭节却隐约的明白,游氏这么说,不过是推脱之辞,实际上她也是赞成游霰,牺牲一个和游氏、游霰都关系不是很大,也不喜欢的白子华,换取章老夫人的满意,这在兄妹两个看来都很值得。
不过事情总是要让游若珩知道的,加上之前游氏赞成卓昭节写信给班氏,可是要让白家使人上京来照料点白子华——如今章老夫人开出价码,虽然是试探性的价码,却也吐露出来她的心意,那当然就不一样了,白子华过的好不好,哪里比得上速速摆平了林鹤望之事的风波重要?
所以游氏和游霰商量下来,一起斟酌着写了封信,叮嘱卓昭节明日再到雍城侯府去借猎隼。
次日卓昭节依着母亲和舅舅的吩咐再次赶到兴宁坊,宁摇碧很高兴她的到来,迎她进了门,直接到了书房,指着案头还没打开的信笺道:「信刚巧到,我才换了衣服打算去寻你呢。」
卓昭节闻言看他一眼,果然一身出门的装束,叹了口气道:「我可又要劳累饮渊了。」
这次宁摇碧非常「乖巧」的没有多问,直接拿出个竹筒来,道:「饮渊才回来,得歇一歇,你先看信?」
之前的信是卓昭节写给班氏的,如今也是班氏写给卓昭节的,虽然拿回府后肯定也要给游氏过目,但现在先看了也不打紧,她看信的时候,宁摇碧伸长了脖子也跟着看——卓昭节还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就赶他道:「你不许看。」
宁摇碧悻悻道:「好。」
他有心邀功提金燕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又怕被卓昭节识破自己偷拆信笺的行为,只得郁闷的住了口,坐到一旁百无聊赖的逗着跟卓昭节过来的粉团。
而卓昭节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却发现班氏大约担心信是要通过宁摇碧转交,所以不便让宁摇碧看到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提,只说了游家大致近况,问候侯府这边,当然也贺了卓昭节定亲一事,至於卓昭节之前大费笔墨书写的告密……班氏在中间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白子静和游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在明年年中,而白子静虽然去年秋试名次还不错,但因为听说今年下场的人特别的多,并不打算明年赴试,所以可以成了婚到再下一科的时候再赴长安。
不过,白家的六郎白子谦,因为没有成功拜进崔南风门下,但自称年岁渐长、教导弟子已力不从心的崔南风倒给他推荐了自己从前的一位弟子,即如今在国子监为博士的傅精。
班氏在信上说,白子谦本拟等白子静成婚后再北上拜师,但现在想一想,觉得明年就有会试,白家在长安没有亲眷,他提早过来打个前站、趁着如今长安才子如云,开一开眼界也好。
卓昭节看后心下了然,白家派过来照拂白子华的就是这白子谦了,什么打前站、开眼界,无非是为白子谦的忽然北上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她只见过白子谦一面,对这个少年的印象本来不会太深刻,但当初宁摇碧的评价倒是记下来了,所以看着看着就会心一笑。
宁摇碧正琢磨着要怎么看到她手里的信,见状就问:「可是有什么好事?」
「如今还难说的很呢。」卓昭节见他看住了自己手里的信,犹豫了下,心想反正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递给了他,「还是之前林家姐夫受伤引出来的事情,唉,可惜那伤实在治不好,不然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我看看是什么麻烦,也替夫人你分一分忧。」宁摇碧笑着接过信,立刻被卓昭节嗔怪的打了几下。
他虽然惫懒,天赋却极高,一目十行竟一字不漏,才看了几眼脸色就是一变:「这芭蕉叶子,不,这绿蝇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