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真是不讲理。」宁摇碧却仍旧笑着,道,「其实这件事情猜也猜得出来,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卓家其他房里的长辈为人我大致晓得些,恐怕要有问题也就出在五房里了。」
淳于皇后一皱眉,问卓昭节:「果真是五房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卓昭节纠结了数息「这算欺瞒皇后么」和「九郎居然也想到了拿五房顶罪」,冲疑着点了点头——五房……其实也算出了点事的吧?
宁摇碧一眯眼,继续道:「其实卓家五房的事情已经有些时候了,只不过高相为人厚道,所以一直没有叫娘娘知道。」
「嗯?」淳于皇后皱眉。
「卓家五夫人姓高,是高相的嫡幼女。」宁摇碧懒洋洋的道,「这位高夫人嫁给敏平侯之第五子卓芳涯后生有一女,只是卓芳涯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这个发妻,从婚后未久,就在义宁坊里买了个小别院,养了一个外室……」
听到此处,淳于皇后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卓昭节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后的脸色,暗想,皇后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最恨男子对发妻不好……只是九郎这样胡诌,万一将来被皇后晓得真相,岂不是害了他?
她虽然畏惧皇后,却又怕牵累了宁摇碧,心念几转,把心一横,出声道:「其实,倒不是……」
「皇后问话,不好隐瞒的。」宁摇碧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的道,「我知道你不方便说,我来说就成,反正这件事情最多拖到圣驾驾幸翠微山,那时命妇来往多了,必然会叫皇后知道的,你不要开口了,免得回了家中让长辈埋怨。」
淳于皇后也不悦的扫了眼卓昭节,教训道:「你如今也是宁家的人了,很该学着点儿九郎的气概,没得这么怯生生的,不像我大凉贵女的爽利!」
卓昭节满心发苦——只听宁摇碧继续道:「自养了这个外室后,卓芳涯就鲜少回五房,甚至回了五房也不与高夫人同室相处,高夫人自然受不了,所以有次两个人闹了起来,便将年幼的嫡长女吓着了,至今不能言语,高夫人也再不敢与卓芳涯争执,这么着,卓芳涯倒是越发自在,除了拿银钱东西出去养那外室根本不回五房!」
淳于皇后冷哼了一声:「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高家也忒怯懦!不就是怕得罪了敏平侯吗?养出这种儿子,本宫没问敏平侯教子不严之过就不错了!他敢迁怒高家,真当本宫没脾气了!?」
卓昭节咬了下唇,心想皇后娘娘若是还没有脾气,也不知道朝野怎么会对你畏惧若虎了。
宁摇碧对皇后的怒火浑然不在意,笑着道:「还不止於此呢!前些日子,那外室有了身孕,又断出来是个男胎,卓芳涯遂以此为借口,逼着高夫人答应要将那外室接进门。」
淳于皇后立刻问:「高氏可答应了?」
「自然没有。」宁摇碧道,「本来卓芳涯对嫡女就十分冷淡了,更有嫌弃嫡女至今不能言语之意,若叫那外室进了门,高夫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女儿想,一旦那外室生下庶长子,五房安有那嫡女的地位?」
淳于皇后闻言,怒不可遏的拍了下凤座,恨道:「好个狠辣的小儿!因着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害得嫡女受惊失声,不思愧疚悔改,反倒厌弃女儿!这是人做的事情么!」又道,「高氏做的很好,既是元配发妻,妻者齐也,的确不该对丈夫太过忍让!」
——这样公然违反自古传下来的妇行妇德教诲的话,大约也只有淳于皇后敢这么公然说出来,天下却无一男子敢与反驳了。
宁摇碧当然也不会去反驳,继续道:「不想卓芳涯却是铁了心,也不知道他对嫡妻说了什么,总而言之,高夫人被气得连夜抱着女儿回了娘家,如今已生和离之心……但,那外室是沈氏准许接进了门,如今就在五房里当家作主的。」他补充道,「敏平侯为了上朝方便,长年住在永兴坊的别院,君侯一向都是一心扑在了公事上,鲜少关注侯府那边的,昨日卓家七郎成婚,君侯自然要回侯府招呼众宾,想来昨晚宴至深夜才散,君侯劳累之余,未必会再返回别院安置。」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对了,君侯昨夜一定不会回别院的,因为今日就是新妇敬茶之时,怎么着君侯也要喝完这盏茶再回别院……按说,这敬茶时一家上下人人都该在场,高夫人是新妇的五婶,本来也该在的。」
淳于皇后嘿然道:「本宫知道了,这卓芳涯是沈氏所出,料想沈氏既然让那外室进门,自然是不喜高氏,顺着儿子了!敏平侯的为人,本宫也是知道的,他虽然续娶了沈氏,却并不糊涂,不是什么都听着继室的人!恐怕是沈氏一直瞒着他,结果瞒到了今日新妇敬茶,高氏既然回了娘家,见不到她的人,敏平侯总要问一声……这好色放荡的小儿,到底是继室所出,沈氏也就能教养出这样的货色来了!怪道将敏平侯气成了这个样子!」
听宁摇碧提了下五夫人回娘家的事情,淳于皇后就已经认定了造成敏平侯吐血昏迷的就是卓芳涯,甚至还把沈氏带了进去,卓昭节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倒是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打断他的话——这些都是宁摇碧猜的,即使将来皇后知道真相,料想,也怪不得宁摇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