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也是场面话?」卓昭节尴尬的道,「我之前听了消息还在想,这回易氏母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欧窍娘怎么就没有闹起来?难道当真爱极了时五吗?」
「就算皇后不在暗地里庇护易氏母子,欧窍娘如今也没脸再找时五了。」宁摇碧微微一哂,眼中浮出一丝戏谑,道,「谁叫她没斗过慕空蝉呢?」
「啊?」
宁摇碧道:「本来事情说好了的是慕空蝉和欧窍娘坐到一起,时兮墨去泼汤——事后栽赃卓芳甸,按着卓芳甸与欧窍娘之间所谓的『情敌』关系,这汤当然要泼欧窍娘,当然和她坐在一起的慕空蝉会及时将之推开,只不过欧窍娘不肯信任慕空蝉,就想改其他的法子,结果慕空蝉倒是够狠,直接开口把被泼汤的差使抢了过来,这才有后来什么聊得兴起索性换了珠钗戴、又什么灯火下衣裙颜色相似没看出来……不过是欧窍娘怕被慕空蝉将计就计当真毁了容貌罢了!」
卓昭节听得目瞪口呆,道:「那慕空蝉就不怕欧窍娘将计就计吗?」
宁摇碧笑了笑,道:「这就是慕空蝉比欧窍娘狡猾的地方,当晚她叫人把一大壶酢浆放在跟前,那盛酢浆的壶,正是一把锡壶,既然是喜宴上要用,自是抆得干净,犹如铜镜……」
卓昭节恍然大悟:「所以时兮墨走到慕空蝉身后时,其实她早就看见了?」
「自然如此。」宁摇碧道,「否则欧窍娘那点儿力气,想把慕空蝉推得完全免了滚汤浇身之灾怎么可能?」他眯起眼,道,「太子妃这侄女实在不简单,我听时五说,她当时把被泼汤的差使抢过来时,这么对欧窍娘说『你不肯拿自己冒险,我也未必就信任你,只是我心悦五郎,为了他做什么我都愿意的,你既不敢,那就我来,只是你既就这么点儿胆量与能耐,我劝你往后还是离五郎远一点罢,你这点魄力配再觊觎我的丈夫么』,时五说他虽然知道慕空蝉必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决计不会把指望全部放在欧窍娘身上,然而这份气魄,寻常小娘子还真比不上!」
卓昭节吁了口气,道:「慕三娘子也是可怜,为了时五也算是用尽了心思了,虽然这次她备了锡壶,但宴上灯火交错人来人往的,万一没看清,又或者是附近的灯不仔细被吹灭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如今她这番付出能够打动时五,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宁摇碧思索了片刻,道:「时五……嗯,时五被打动了足足一柱香,说往后定然要和慕空蝉好好的过日子……但一柱香之后,他就想了起来与醉好阁程行首约好了要听那程夭娘弹琴,於是赶忙换了身衣袍去了,当晚也就在醉好阁过了夜。」
「……」卓昭节想了半晌,道,「你说这个想说什么?」
宁摇碧笑着道:「你看,你哪里笨了?这不是一下就觑出我是话里有话么?」
卓昭节恼怒的打了他一下:「这还听不出来吗?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一个劲儿的说时五没良心,难道不怕我怀疑你与他一个样?这么说定然就是另外还有话!」
「慕空蝉可不就是你羡慕的一步三算的所谓聪慧小娘子?」宁摇碧忽然凑到她耳畔,轻笑着道,「可你看,她偏偏就瞧上了时五那小子,人还没过门,为了打发情敌,连性命容貌都豁出去了——所以啊,她这份聪明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昭节你聪明?」
卓昭节迷惑道:「我聪明么?我可比她不上……」
「你旁的也不要和她比。」宁摇碧正色道,「你只要和她比挑夫婿的眼力,相信我,这慕三娘子便是有千般算计万种良方,在这一点上,她差你十万八千里!这辈子都弥补不上!」
卓昭节心中甜意如泉,含羞带嗔的睇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不真,从之前到现在,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宁摇碧微微而笑,「慕空蝉费尽心思挑了个时五、卓芳甸隐瞒人前选的陈子瑞,你以为她们都比你聪明,可如今这两个小娘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看不到的也能估计出来……你说时五和陈子瑞哪一个有我好有我省心?所以她们再聪明,夫婿都不会挑,夫婿既然不好,若还没有几分伶俐,往后日子还怎么过?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说的就是这样的了,因此上天叫你在一些事上不如她们,可不就是你有个好夫婿,不必操什么心?」
「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卓昭节听得呆了半晌,禁不住哭笑不得起来……
宁摇碧含着笑:「夸你夫婿难道不是安慰你吗?」
「呸!你要安慰我,不是应该夸一夸我么!」卓昭节恼怒的捏起粉拳,轻轻捶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