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走,苏史那也告退说要去清理那些与宁世忠串通之人。
等人都走了,冒姑叹了口气,道:「这日子!君侯和世子才走了头一日呢,娘子就连个安生的饭都吃不成了。」就打发初秋等人把菜端下去热了再拿来。
卓昭节接过暮秋递上来的扶芳饮喝了一口,道:「也没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
戈氏把菜热了再送过来,卓昭节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她随便吃了点儿,就让人收拾下去,喝过了茶,阿杏和阿梨伺候着沐浴,浴毕,阿杏拿了帕子要给卓昭节绞发,卓昭节抬了抬下颔,问:「姑姑安置了不曾?」
这时候冒姑正在外间叮嘱着初秋等人,听到忙夹脚进来,道:「娘子可是有事儿?」
「姑姑帮我绞一绞发罢?我有事情正好与姑姑说。」卓昭节轻声道。
冒姑立刻从阿杏手里接过帕子,阿杏与阿梨识趣的出了门。
冒姑便轻声问道:「娘子要说什么?」
「今儿这事情。」卓昭节沉吟着,道,「姑姑怎么看?」
「事情当然是冲着娘子来的。」冒姑欣然笑道,「只是啊,娘子有世子护着呢,什么也不用怕!」
卓昭节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道:「打从我过门以来,这话姑姑也不晓得说了多少遍了……如今不是说这个,这会九郎又不在!」
「世子虽然不在,不是把苏史那留了下来吗?」冒姑高高兴兴的道,「足见世子疼娘子,他呀……」
卓昭节飞快的打断了她:「这回的事情,姑姑难道不觉得,很像是苏史那弄出来的吗?」
「嗯?」冒姑闻言,微微皱眉,道,「苏史那弄出来的?」
卓昭节解释道:「姑姑也说了,九郎他……一直都护着我得紧,而且昨儿个,他还带我去了祖母跟前,祖母亲口发了话要照拂我的,不想今日九郎与父亲才走呢,尤氏和吕氏就把事情闹了起来!姑姑你说这两个侍妾,就算是父亲所宠爱的,如今父亲又不在府里,她们这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闹?」
冒姑沉吟道:「娘子这么一说,倒也是,倒彷佛今儿这事情,是专门……专门给那宁世忠补上几刀的一样!」
「这件事情,粗看是尤氏与吕氏争一副金药仙采灵芝耳坠子,各自都说是自己的,吕氏那表妹小家子气得紧,又一直躲在了吕氏的身后,像是惟恐引了人注意一样。」卓昭节将自己方才琢磨的说与冒姑听,「但这堂上就这么点地方,她们统共也就进来了五个人,她这么大的一个人,躲吕氏身后又有什么用?咱们难道还能就此看不见她?那躲躲闪闪的样子,只有更招人注意的道理。」
顿了一顿,卓昭节又道,「而且方才我喝住了尤氏、吕氏争吵,那小娘子居然还哭个不停,要我说了,吕氏哄了她,她才住声——那会我就有点疑心,本来看那小娘子小家子气的样子,应该很怕我才对,我一发话,尤氏、吕氏还没反应,恐怕她就应该不敢哭了,但方才她却像是专门要引我注意一样。」
冒姑微微颔首,道:「这小娘子与娘子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她忽然想引娘子注意,自然是另有玄机。」
卓昭节道:「是啊,所以那会我就在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来这小娘子要引我注意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想她定然是个关键,索性就把金药仙采灵芝耳坠子的事情敷衍过去,专门提了她怎么会不禀告我就出现在府里一事,本来我想的是,借这个机会把她人在侯府里留下来,问上一问……不想后来吕氏一跪,我倒是会过意来,这是冲着宁世忠去的,才不是冲着我。」
冒姑微笑着道:「婢子猜啊,多半是世子……」
「姑姑你不要总是觉得什么都是他安排的。」卓昭节无奈的道,「他若是有这样的安排,难道不会提前告诉了吗?既然没告诉我,我看多半是苏伯琢磨的,方才苏伯岂不是句句都冲着宁世忠去的?」
冒姑听了,皱眉道:「这苏史那也未免太过分了些,他口口声声的叫着娘子主母,结果做起事情来,商量也不与娘子商量,这算个什么事儿?」
卓昭节倒不在乎,淡淡笑道:「这也没什么,自过门以来,九郎处处护着我,看不顺眼的可不只是父亲与祖母,苏史那当然也要寻个机会秤量我一下的,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当是心照不宣的合作一回好了,何况把宁世忠这一派人彻底除去了,对咱们也未必没有好处,说起来占便宜的还是咱们才对。」
又道,「姑姑你来帮我掌一掌眼——苏史那若是想要除去宁世忠,照理来说,应是易如反掌,怎么会拖延到现在,这样兜兜转转的?难道他还有旁的筹划么?但我看就九郎在祖母跟前的得宠,就是把这雍城侯拆了重新盖一回,祖母也不会在乎,苏史那何至於此?」
冒姑果然年老多谋,闻言微微一笑,道:「娘子之前分析起苏史那的用心与安排,不是很精明的吗?怎么现下却糊涂了?」
她含着笑,道,「苏史那哪里是拖延到现在?他根本就是特别把这位大总管和这些事情留到娘子进门、留到世子去翠微山不在,这才捅出来给娘子立威也是扬名的罢?毕竟娘子进门这些日子,即使一过门就打发了宁世忠,到底也是世子帮着的,如今世子不在,处置事情得宜,查出府中虫蠹,那当然就是娘子聪慧能干了!」
冒姑又道,「婢子瞧啊,今儿苏史那事先都没和娘子说,他可未必会对娘子有这份好心,照婢子来看,恐怕还是世子安排的!」
「是吗?」卓昭节闻言,却无高兴之色,而是蹙起眉,自语道,「明儿个使人查了坠子,恐怕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