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觉得不对劲了,这满长安谁不看在了眼里?」宁摇碧含着笑道。
「什么意思呀!」卓昭节本来困了,强撑着精神与他说明这件自认为极重要的事,不想听宁摇碧的意思倒是有些讥诮,顿时恼了,抬手到他肋下,狠狠的拧了一把!
宁摇碧嘶了一声,忙道:「我是说——晋王殿下若当真有不轨之意,怎会把事情做得如此明显?何况太子殿下自幼被立为储君,又是再正统不过的嫡长子,圣人与皇后娘娘苦心栽培数十年,岂会说废就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卓昭节哼道:「那这两年也没见他这么殷勤呀!如今这局势,皇后娘娘忙着为真定郡王铺路都来不及呢!这眼节骨上他还要频繁求见娘娘,娘娘也肯见他……怎么不可疑了?」
「怎么说他也是皇后娘娘的亲生爱子,虽然不是太子到底是娘娘所出。」宁摇碧笑着揽紧了她,蹭了蹭道,「如今娘娘为真定郡王铺路——真定郡王还只是娘娘的孙儿呢!娘娘对嫡孙尚且如此,对自己亲生的晋王殿下又怎么会亏待了?而且晋王这些日子出入蓬莱殿,不定是为了太子殿下,须知道晋王与太子殿下年岁相近,兄弟之情极深的。」
见卓昭节似还不服,他又道,「何况唐千夏,晋王小郡主也到了婚嫁之年了,这唐千夏虽然是庶出,但其生母救过晋王妃所出的大郡主。所以晋王妃一向待她犹如亲生,晋王也喜她多才多艺,没准是想求了皇后娘娘给唐千夏寻门好亲事。毕竟你也知道,娘娘虽然性儿好,但也只是对着正妻和嫡出子女去的,即使是皇孙,不是嫡出,娘娘也看不上眼。」
延昌郡王可不就是个例子?他还是太子的长子呢!
卓昭节想了一想,因为宁摇碧说到了唐千夏的婚事,她不免就想起来还在唐千夏手里的那幅画,道:「前两日晋王小郡主倒是过来,给我把答应的画画完了——就是在凤凰花树下画的。」
宁摇碧道:「哦?明儿个快拿我看看,我瞧瞧她那支妙笔,可有画出你风采的十万之一?」
这恭维的话儿听得卓昭节止不住嘴角一弯,随即嗔道:「你说的这话!小郡主的画工好着呢!我看过了,画得好极了……而且,如今凤凰花树不是还没开花么?她在沈表哥那儿见过一幅盛开的凤凰花树,於是把画中的也画成了盛开的模样——真真儿是如火如荼!我之前在书上和你的信里听说过那花树开时的模样,可看了画中的感觉又是不一样……」
正要遗憾的告诉宁摇碧画还没送回来,却听他若有所思的问:「沈丹古那里有凤凰花树盛开的画?他见过凤凰花树盛开么?」
卓昭节一愣,想了想道:「他的生母是蜀人,我想兴许是听其生母所言……或者索性是在生母那儿见过凤凰花树的画罢?蜀地不是与南诏接壤吗?」
「……说的也是。」宁摇碧沉吟了片刻,才道。
卓昭节继续自己要说的话:「我听小郡主提到沈表哥的时候语气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郡主对沈表哥有什么意思?可惜沈表哥现下的身份不足以匹配郡主。若是等下一科的会试过后呢,我揣测着沈表哥怎么也该有结果的,但郡主如今也有这个年岁了,未必好继续等下去。」
宁摇碧淡笑着道:「你希望沈丹古娶到唐千夏吗?」
「若能如此,往后五叔那边也多个帮衬的人。」卓昭节道,「我自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小郡主有没有这个意思。」
宁摇碧淡淡的道:「唐千夏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若当真是看中了沈丹古,区区两年不算什么。」
「说的也是。」卓昭节是知道唐千夏在延昌郡王一派反间多年的事儿的——这么想着倒是的确不用为唐千夏担心,这位主儿看着娇滴滴的好似一阵风都能吹折了,可内里却是极精明厉害的,不然怎么会把卓芳甸骗得那么惨?至今还在道观里出着家,看着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
既然唐千夏不用担心,卓昭节就说起了宁娴容:「大房都被流放,十娘却叫祖母留在了府里头。我之前答应祖母会设法好生安置她——毕竟这么做了咱们府里也能有好名声,但给十娘寻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却没底,到底这长安各家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有什么主意?」
「十娘的婚事?」宁摇碧闻言,思索片刻,随即道,「我大致有数了,明儿个再细说与你听……不过是个妹婿,去年的新科士子也不是每个都成婚了,咱们还怕挑不出个好的来吗?反正也不过是堂妹,随便选个外头人人都夸的也就成了。总归叫这长安上上下下都晓得她受了咱们府里的恩惠。给咱们挣个不记恨不落井下石以德报怨的名头——不过那么回事。」
卓昭节嗯了一声,正要靠着他沉沉睡去,却又想起一事,仓皇道:「咱们在这儿……这儿可不是侯府,祖母那边……」
「那边有常嬷嬷守着,之前祖母说我匆匆赶回来,怕我路上累着了,所以叫我早点休憩。」宁摇碧摸了摸她鬓发安慰,声音里也有了一丝难掩的倦色,道,「你放心罢,这屋子本来就是我在祖母这儿小住时住的地方。再说……如今大房被流放去了剑南,祖母跟前的人只得咱们这一房,不免冷清!是巴不得能添个曾孙,决计不会说咱们什么的。」
「你……」卓昭节听他说到曾孙,面上一红,想嗔他胡说,然而之前游氏心心念念的就是雍城侯府子嗣不丰,出阁之前就提点过过门后若能立刻有了身孕那是最好不过——到底这偌大的侯府不可能无人承爵的,若是卓昭节冲冲没有身孕,往后和宁摇碧再恩爱,为了嗣子,多半也要纳妾。
所以反驳的话就说不出口——究竟觉得尴尬羞涩,索性把头往宁摇碧怀里一埋,权当没听见这几句话,道:「好啦,既然都困了,那就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