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瑞澄闻言脸色一变,道:「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嘿!我倒是先入为主总以为他真的是陪着父亲母亲到剑南的!」
「这个人如今也在查着。」卓昭节道,她思索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许怀玉身上去,顿了一顿才道,「这件事情过去了,剑南那边还不知道要去掉多少人……明年开科,却正好择人补充,我看这些人如今玩弄些小聪明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听到开科二字,果然宁瑞婉被吸引了注意力,微微一叹。
卓昭节就道:「四姐何故叹息?明年四姐夫料想也下场的罢?」
许怀玉已经下场过两次了,一直都没中,而且距离最后一名,差距也不小,宁瑞婉当年看多了话本认为和他的偶遇是上天注定,不惜在祖母和母亲跟前苦苦哀求也要嫁到许家去。这几年下来许怀玉却一直没有中榜,不但如此,两人连一子半女也没有,虽然许怀玉待宁瑞婉不错,可要说心里没有遗憾那不可能。
宁瑞婉倒也不肯听欧氏的话与许怀玉和离,她想的是不管是有个孩子,还是许怀玉中榜,两件事里头了掉一件都是好的。
如今卓昭节说开科,宁瑞婉不免就想到丈夫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苦读,期盼着有一朝一日金榜题名,可前两次都落了榜,明年……明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此刻听了卓昭节的话,她脸色有点不好看,道:「应该会罢。」她觉得卓昭节故意提许怀玉,未免有些嘲笑,就反诘道,「科考这事儿,中与不中都难说的紧,我记得九弟妹的一位表妹的未婚夫,彷佛是秣陵府的解元,才学极好的,偏巧上科身子弱,在考场里昏了过去……真是可惜了。」
卓昭节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不过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不让这姐妹两个想到宁战那边已经不好了,倒是顾不上和宁瑞婉吵架,只是微微一笑,道:「四姐可别多心,我不过是想着过些日子我一个表哥就要回齐郡去参加秋试了,这几日正盘算着给他送点什么路上用,这才随口问了。」
宁瑞婉话出口后也有点后悔,她本性不是口齿刻薄的人,何况宋维仪的落榜,旁人大抵是惋惜而不是幸灾乐祸,毕竟秣陵解元的实力放在那里,宋维仪又年轻的很,再等三年,总不可能这次还不仔细些调养好身体再昏倒在考场里罢?
卓昭节若是要反驳,尽有话说,毕竟比起两次考完却落榜的许怀玉来,宋维仪最多是运气不佳,许怀玉可就是现成被笑话学业不佳了。
见卓昭节不但没有反唇相讥,而且还解释了下,宁瑞婉也有点讪讪的,晓得是自己因为许怀玉落榜两次,在母亲欧氏那儿听多了闲话太过敏感了,就顺口问道:「我好像听说过,是你姨母的独子?怎么秋试是回齐郡考的?不是秣陵来的吗?」
卓昭节笑了笑,道:「四姐不知,我这任表哥父亲早逝,我那小姨夫又是庶出,他去之后,我小姨母独自带着我任表哥在夫家多有不便,所以就携他回了娘家秣陵。这些年来任表哥也是在游家长大的,然而他户籍还在齐郡,按着咱们大凉律规定的,士子乡试须在原籍进行,自然是要回齐郡去考。」
宁瑞婉目中露出一丝羡慕道:「怀杏书院的高徒,在哪里考怕呢?」
「说与两位堂姐知,这乡试我们倒是不为任表哥担心的,担心的却是乡试之外的事情。」卓昭节摇了摇头道,「我那小姨夫从前似乎极不受嫡母喜欢的,任家也不大喜欢我这表哥,就怕这回任表哥去了会惹气,然而既然回原籍却不能不去任家罢?所以这回我父亲母亲都在琢磨着除了我三哥之外,是不是再请些人陪他去?」
宁瑞澄淡淡的笑了笑道:「若是九郎有空,让九郎陪你这表哥去,我保准任家再想说酸话也只能忍着!就怕你舍不得与九郎分离。」
「大姐!」卓昭节没想到宁瑞澄会这么天外飞仙的来一句,顿时涨红了脸,想了片刻才嗔道,「我以为大姐你一向很正经的!」
宁瑞澄笑着道:「我怎的不正经了?你若是舍得你去和九郎说好了,我看他什么都听你的,再没见过他这么听话的时候。」
「我不跟大姐你说了。」卓昭节瞪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和宁瑞婉道,「如今卓家那儿的兄弟们,我三表哥四表弟也要回秣陵去赴乡试,自是没法陪任表哥去齐郡的,八哥呢一来明年要下场,二来新得了个小娘子,这会子也舍不得离开长安。如今能够腾出空来的却也就我三哥一个。我父亲母亲就想着我三哥别到时候照拂不过来,四姐你是知道的,总归不能把辰光掐到了一到齐郡就进考场罢?到底是要先回任家给长辈们请安的,然而到时候就怕任家说话不好听——我那任表哥因着父亲早故,我小姨母四年前也没了,心中是十分忧伤的,恐怕会被话语乱了心神!」
宁瑞婉感同身受的频频点头:「可不是吗?科考是一辈子的大事,若下场前听了不好的话,心里堵着气儿,下场后总归受到影响的,有时候才学未必过不了,偏就……」
宁瑞澄瞪过一眼去,宁瑞婉这才意识到失口,闷闷的住了嘴——卓昭节暗笑,心道看来许怀玉至少有一次落榜是在下场前听了欧氏的酸话,有这么个嫡母或岳母也真是叫人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