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信物都已验过。」唐慎之脸色惨白的道。淳于桑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颤抖着声音道:「未必!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侍卫寻着了一条小腿,腿上的伤痕和胎记,与……与郡王生前一般无二。」唐慎之也不是蠢人,没有把握,怎敢妄传唐缘的死讯?
「嘶!」淳于桑野闻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两名身份尊贵却年少的副使面面相觑!
「先去偏屋罢。」半晌后,还是唐慎之低声道。
淳于桑野茫然的跟着他。落座后,手忙脚乱的下人沏上茶水,两人连喝几盏,才觉得胸中有了一口热气——在这盛夏的天里,两人却彷佛落在了冰窖中,寒气打从心底里冒上来,止也止不住。热茶吊起的一口热意,不过转瞬,便消失无踪。
可现在没人顾得上这些,唐慎之颤抖着声音先问:「这事儿……怎么办?」
「究竟是谁干的,你……你可知道?」淳于桑野呆了片刻,才下意识的问。
唐慎之苦笑:「我怎会知道?」
淳于桑野喃喃道:「那……等君侯回来?」作为宁摇碧的知交好友,淳于桑野若是在长安,听到唐缘的死讯,而且还是惨死的死讯,他只会兴高采烈、喜出望外,甚至觉得应该普天同庆……可现在他同是副使之一,亲眼看到太子爱如珍宝的唐缘以一堆碎肉的形式死在眼前——他才察觉到了恐惧!不是被唐缘的死相吓到,而是……太子如此珍爱他的这个长子,甚至於为他起了「宝奴」为乳名,为了扶持这个长子,太子几乎是殚精竭虑!虽然现在淳于桑野还不知道太子与绿姬的幼子唐澄也着了陈珞珈的暗手,快不行了,但唐澄的为人和能力,若他能登基那才见了公!可以说太子和绿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延昌郡王唐缘身上!更要命的是,唐缘无子!唐澄这个幼子如今都已经成了人,正常来说,绿姬是不可能再有生养了。即使她能再生一子,年纪却比唐兴还小,又有几分指望能够和真定郡王争位?哪怕是太子强行把这个比孙儿还小的儿子扶上储君之位,他年也未必保得住帝位!所以唐缘一死,等於是让太子二十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太子的怒火会有多么可怕?毕竟是一国储君!这些年来太子显得式微,到底还是为了长子的缘故忍耐着,太子本身储位稳固得紧……而且失去长子、唐缘同样也是帝后的皇孙!太子有足够的理由发泄……这一次帝后也不会阻拦他!因为帝后……同样会愤怒无比!哪怕是一直不喜欢唐缘的淳于皇后——再不喜欢,那也是皇后的孙儿!天家威严岂容冒犯?更不要说唐缘还死得这么惨!让人想遮掩都难……
因此哪怕是后族出身的淳于桑野,此刻也感到一阵阵的恐惧涌上心来!「郡王的遗体……」唐慎之一怔,说了半句,却想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也许根本就轮不到他们来决定如何处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君侯几时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