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宁夷徽的婚事
卓昭节当然要问!她气急败坏的赶回雍国公府,把正在祖父跟前侍奉的长女叫到跟前一问,宁夷徽顿时红了脸,一见这情况,卓昭节心下就是一沉,再听她细声道:「鹤奴待我是很好的。」
……对着太子都和太后一样叫上乳名了,加上这副羞怯的模样,说她对唐兴无意怎么可能?卓昭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半晌才吩咐左右:「去请世子来!」听说要请宁摇碧,宁夷徽有点急了,道:「父亲母亲若是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进宫好了。」
本来卓昭节正搜肠刮肚的想着话儿劝她迷途知返,听她这么一说,又心疼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嫡长女泼辣刁蛮,和自己少年时候一样,自恃宠爱得紧,却不想她这年纪正是最沉醉於恋情的时候,却肯为了宁摇碧和自己的态度狠下心来斩断情丝。想想慕太后的话,卓昭节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实在是没长女这样孝顺的——
这是不是报应?当年她不肯听游氏的劝,如今却要回想游氏的劝说来和女儿说?沉默片刻,卓昭节才道:「你几时喜欢上太子的?」
「在宫里时常见着,他待我很好,渐渐的就……」宁夷徽低头摆弄着衣角,有点尴尬的道。
「那你告诉过太后吗?」卓昭节皱眉问,今儿个慕太后显然是早有准备,步步为营迫得她手忙脚乱,可别是宁夷徽在太后跟前吐露过什么?虽然是太后,但女孩子主动自荐为妇到底是掉身价的。
好在宁夷徽还分得清轻重,忙道:「自然没有!不过……前些日子在太后跟前用点心,太后让我多用些玫瑰酥,我……我失口说了句鹤奴喜欢这个,给他留点。」
「……」卓昭节颇为无语,半晌才道,「你当着太后跟前叫太子鹤奴?」宁夷徽也沮丧的很:「私下里叫顺口了。」母女两个正头疼着,外头宁摇碧匆忙而至,见到长女单独站在妻子跟前,还以为宁夷徽哪儿犯了卓昭节的规矩,便笑着替她求情:「哪有小孩子不胡闹的,徽娘才从宫里回来,莫要太拘束了她。」卓昭节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还没问清楚事情呢就先护上了,你听完事情再说成不?」
宁摇碧在她身边坐下,笑道:「好好……是什么事儿?」……等听完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宁夷徽头一次看到父亲因为自己脸色阴沉,心里竟有些忐忑,乖乖的垂手在下头不敢说话。半晌后,却见宁摇碧狠拍一下小几,吓得宁夷徽花容失色,却听宁摇碧咬牙切齿的,恨道:「怪道太后总是叫了徽娘进宫,原来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情的主意!我儿年少天真,哪里会想到那唐兴时常讨好的用意?又怎会防备太后的算计?!好个太后,好个唐兴,竟然如此欺负我儿!」
「……」卓昭节抚额道,「如今说这些也晚了,你且说这事情要怎么办吧?」虽然宁摇碧又狡猾又狠辣,也有足够的勇气拒绝皇家的提亲,奈何长女是真的也喜欢唐兴——
甚至於病榻上的雍国公也强打精神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徽娘与鹤奴彼此相恋,你自以为为了她好,把两个人拆散了。且不说来日鹤奴登基会做什么,就说徽娘,能不伤心吗?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太后说的没错,当年卓家把女儿许给你,难道认为这是门好亲事?话又说回去了,谁家嫁女娶妇不是认为这是门好亲事,所以才肯把女儿往外许、肯把媳妇往里迎?当年你祖母若知道欧氏的狠毒和后来造的孽,怎么肯要她进门!」
雍国公难得说这么长的一番话,宁摇碧立刻断定是宁夷徽在祖父跟前求了情,宁夷徽都搬出祖父来了,可见是真心想嫁唐兴,宁摇碧无可奈何,只得允了。宁家在大长公主去后不几年又出了一位太子妃,声势日隆,只是雍国公的身体却冲冲不见好,甚至於越来越沉重了。
起初只是伤风,后来肝却不好了,院判说是郁结在肺腑的缘故。他郁结的事情,宁摇碧和卓昭节虽然清楚,私下里宁摇碧也开解过一回——但申骊歌已去多年,这样追悔莫及的懊恼同悲伤,根本不是晚辈开导可以舒解的。
药石不断,可雍国公的心却在逐渐的死去。得益於太医们的妙手,心死如灰的雍国公,还是在病榻上拖了近两年,捱到嫡长孙女宁夷徽嫁入皇室为太子妃、嫡次孙宁夷泰定了亲,这才撒手人间。按照他的临终之愿,将屍骨焚烧成灰,送回西域月氏,与发妻申骊歌合葬。
当年申骊歌为了他不顾一切的远嫁长安,那时候那连西域都不曾走遍的胡女甚至不会说一句汉话,是倾心倾意爱慕着年少的宁戡,支持着她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做一个扃牖后院的贵妇,从此远离了所熟悉的黄沙与苍茫,再不复翱翔大漠的桀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