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间。
“借走?”洛夫扬眉,“没有事先告知?”
“是啊。”裴薏妍应了一声,拿起一盒沙拉吃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饿。”洛夫笑睇她毫不做作的吃相。
大口吞下一叉子的莴苣叶,裴薏妍才抽空回答,“我是很饿,尤其每次做完耗体力的活动后,我都会觉得特
别饿……唔……好吃……你要不要也吃一点,玛丽的手艺很不错呢!”
睇着毯子上种类不同的食物,洛夫笑着揶揄道:“你这个野餐篮的内容很丰富!”
“那是因为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天,所以拜托玛丽帮我多准备一点食物,你可以试试玛丽最拿手的肉派。”
“我还不饿,或许待会儿再吃吧!”洛夫曲起左膝,左手肘撑在上面,姿态悠闲惬意。
见他轻松的模样,裴薏妍拿起肉派咬一口,边咀嚼边望着他,“你不回庄园去吗?”他该不会打算待在沙滩
上,破坏她独享的乐趣吧?
“晚一点吧!”洛夫瞥她一眼,目光再落向毯子上的保温壶,“那里面装的是咖啡吗?”
“嗯。”裴薏妍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洛夫探手过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啜饮,视线回到海平面上明亮的金色波光,久久没
有出声。
半晌,裴薏妍抓起餐巾抆抆嘴,满足地吁了一口气,打破沉默。
“这里的视野好棒,沙滩美得不得了,不知道拥有自己的私人海滩是什么感觉?”
“很棒。”洛夫笑了,“我曾告诉过你,我很喜欢海洋,所以在我买下庄园的头一年,我几乎天天跑来这里
享受‘我的’沙滩,直到这股狂热稍稍退烧,才改为一星期只来两、三回,而不是天天。”
“这么夸张啊!”裴薏妍莞尔,“不过也还好啦,若换作是我,恐怕也会做出同样夸张的事。”
“所以你才想赶我回庄园,独自享用这片沙滩。你一直很想要一个属於自己独有的天地吧!”看着海平面,
洛夫轻声说出观察所得。
心头重重一震,裴薏妍吃惊又迷惑地看向洛夫。他怎么猜得到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见她一迳瞪着他不回答,洛夫直视着她再道:“我没说错吧!”
“你……”被看穿的难堪让她愣愣地与他对视好一会儿,然后才有些无力地转开视线,“有没有说错并不重
要,重要的是你该回庄园去了。总管休假,你这个主人又跑掉,这可不是良好的待客之道。”
看到她明显闪避的态度,洛夫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蹦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知道吗?这
几天我已经快要被那个辛蒂?赫柏烦死了。”
裴薏妍大大地愣住,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可是你白天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啊!”若是觉得对方很烦,
为何又要花时间陪伴她?
她的话让洛夫暧昧一笑,“看我天天陪她,你的心里很不舒服吧?”
裴薏妍白他一眼,“看你这副得意样,就算被你说对了,我也不会承认。”
他脸上笑容加深,“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东方人个性保守,不喜欢直接讨论男女之间的事,我就不提了
。”只是安抚的话才刚说完,他的脸色立刻又改变,“不过,我必须向你坦承,我真的很不喜欢辛蒂?赫柏,
偏偏她老是缠着我,还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其实她找的每一个借口都很虚伪可笑!”
裴薏妍微蹙了下眉,“这样背后批评人不太恰当吧!”
“我是诉苦!”洛夫嘴角一撇,没好气地瞪眼,“跟我的情人诉苦不行吗?小道德家!”
小道德家?她?裴薏妍感觉啼笑皆非。
他说话的语气和埋怨的表情,就像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小男孩,让她好想笑,可是他话中的含意却又令她心头
荡漾不已。
“既然你想诉苦,那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你的情人一个比较不合宜的问题?”
洛夫眼睛一亮,语调暧昧又充满兴味,“有关我们的情事?”
“不是。”裴薏妍立刻小脸泛红。
洛夫盯着她羞红的脸,眼神的热度升高,“好吧,那你想问我什么?”
慑於他令人脸红心跳的目光,裴薏妍偷偷地吸口气,勉强以用平稳的语气道:“有件事我很纳闷,你叔叔一
家人住进庄园,说是要度假,却感觉不到有任何度假的气氛,尤其是你叔叔罗立,不时会趁着旁人不注意时
,以怪异的眼神瞪着庄园大宅,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根本就很讨厌这座庄园,而且是故意跑来吃你的、用你的
、住你的……你发现了没有?你叔叔老是指定要吃高价食物,喝贵得不得了的酒,对於居住的套房也百般嫌
弃,我知道他是个富豪,但如此挑剔也太过分了吧?我真是不明白,这种亲戚你也忍受得了!为什么?”说
到最后,她的嗓音不觉高亢起来。
听着她明为抱怨,实则关心的话语,洛夫眼中透出异样的波光,看着她久久不发一语。
由她的问题中,他顿时了悟她有多么关心他,这层领悟使得他的心情瞬间波动,掀起大浪。
裴薏妍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不觉露出尴尬的笑容,“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啦,本来我就不该跟你问这种事
,但我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忍受这种差劲的亲戚……”在他费解的目光下,她愈说愈小声,终至无言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还一句话也不吭?
过了好一会儿,持续的沉默让她越发不自在,直觉找事情来做。她抓过野餐篮,开始将剩下的食物收进篮里
。
“我会忍受叔叔是因为我的父亲。”洛夫终於出声,仍旧直视着她。
裴薏妍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庞。“你的父亲?”他的父亲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洛夫深深凝视她,开口诉说,“我的父母在我十岁时意外身亡,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忘记在那之前父亲和叔叔
融洽相处的情景,所以每当叔叔说要来看我,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是多么疼爱这个弟弟而答应让他来,并且
容忍他的百般挑剔与势利的个性。就算他在我的父母过世之后将他们留给我的财产全部占为已有,他还是我
父亲的弟弟,我的亲人。”
裴薏妍瞪大眼,语气惊讶,“你叔叔把你父母留给你的钱私吞了?!”有没有搞错啊?!
“是啊!”洛夫脸上的表情变得讥诮,“我的父母在意外身亡前尚未替我设下信托基金这类别人染指不到的
保障,所以我唯一的亲人叔叔借着接纳我、照顾我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将应该属於我的财产全部据为已有,
而我只能依附在他的屋檐下,期待自己能快些长大,脱离他自力更生。”也不再承受被漠视、歧视的对待。
“他那样对你,现在怎么还敢跑来占你的便宜?!”裴薏妍义愤填膺,忍不住忿忿地骂道。
“叔叔说他供我念书,培植我,所以我才有今日的成就,而他不过是觉得我的庄园比其他的度假中心来得舒
适些,才会借着来看我时顺便住上几天,放松一下。”洛夫将罗立说过的话照样再说一遍。
“带了全家人来‘顺便’放松一下?”裴薏妍冷啐道,“真是有够厚脸皮的,我看他根本就是嫉妒你比他更
有钱吧!真是够了,嫉妒一个晚辈,还是已逝兄长的儿子……哼哼,有这种亲戚还不如像我一样当个孤儿,
什么培植你?别说笑了!”要说培植,她被高家收养,一路教育训练的过程才叫做培植吧。
看见她忿忿不平的表态,洛夫心头流过一阵暖意,“反正我还负担得起,就随便他吧!他也不会永远住在这
里的。”
“你还真是厚道得令人不敢相信!”裴薏妍瞪着眼,语气仍显激动。
“从我十八岁搬出叔叔家自力更生,他就再也伤不了我。”洛夫淡淡地表示,眼底一股傲然神色。
“但你还是受苦了八年啊!”裴薏妍不悦地说道。一想到他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竟是一只恶狼,她就很替
那个十岁的小男孩感到难过。
“他并没有虐待我。”洛夫苦笑一下。
“有些虐待是无形的。供你吃、住、念书,这样就算对你好吗?”裴薏妍语气不驯,心中仍是替他感到难受
。
“我已经很幸运了,我一直这么想。”洛夫的眼神有一?那变得脆弱,随即又换上不耐烦的表情,“真是的!
我干嘛跟你说这么多,那些事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早就无关紧要,我也很久没再想到过了。”
看着他倏然改变的表情,裴薏妍知道他不想再谈论往事,遂也不做声。不过她的心里却明白,在刚刚那十分
钟里,她对洛夫的了解远比前两个月要来得多,她有幸真正窥见他的内心,而他如此有度量及重视亲情的态
度令她折服,更深受感动,对他的爱意又加深了几分。
“怎么了?知道我的过往让你吓得说不出话来?”洛夫的表情再变,语带揶揄地嘲笑久久不语的她。
“才怪!”裴薏妍回嘴道,“是你的宽大胸襟吓到了我,让我惭愧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换作是我碰上这些事
,绝对做不到像你这般大方,不计前嫌。”她以嘲讽的口吻说出真正的想法。
“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方。”洛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若不是后来我发达了,我也不敢确定贫穷的
我还能不能做到你说的不计前嫌。”说完,他笑着对她眨眨眼。
裴薏妍顿时被他逗笑,摇摇头,口气无奈,“看来关於过往的事,你早已调适得很好,我又何必浪费同情心
,试着安慰你呢?”
“你想安慰我‘受创’的心灵?”洛夫的眼神突然变得炽热,“一个多么好心的小姐。“
他的目光让她心中小鹿乱撞,裴薏妍努力以镇定的声音反驳,“我已经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
“你确定吗?”洛夫挑了下眉,倏地伸手拉过她,将她推倒在毯子上,男性躯体不客气地覆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