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卷末 取舍

「所以,她就决定要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交往了?」

「嗯,她是这样告诉我没错。」回家小睡了一会儿,薛舒晏醒来后神清气爽,早先的不适咸尽数消除。

丈夫今天回来得比较早,在她醒来前,父女俩正比手画脚无声进行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默剧游戏,而且完全没惊扰到她的睡眠。

这家伙把戏很多,无时无刻都有不同的花样让自己不无聊,女儿居然也能配合无间,或许年龄相仿的同模拟较好沟通吧……唉!

她难得偷个小懒,趴卧在床上看父女俩玩耍,顺道聊聊生活琐事,聊啊聊的就谈起稍早的事来。

「她说人生苦短,她要把握当下的快乐,不想再考虑太多。」

「听起来好扯,不过我同意人生苦短这句。」

她斜睨他。「你不是一直都很及时行乐吗?」

他嘿嘿干笑,相当有自知之明老婆说这四个字的潜在台词叫「不思进取」,立刻识相地低头继续逗女儿,以免自找死路。

「不要鱼鱼。」递。

「不能挑食喔,樊圆圆。」为父的义正词严教育女儿,难得那个超级溺爱女儿的人竟没有陪着胡闹,严正表明立场。

「不吃鱼鱼。」很坚持。

「樊嘉微,我说过了,从今天开始你要饮食均衡,我不会再纵容你了,偏食是不好的行为,再不听话把拔生气喽!」

「不吃鱼鱼……」眼儿浮起两泡泪,可怜兮兮。

真难得,此人今天如此具有长辈风范、如此坚定立场、如此威严帅气……不过……白痴!那是动物造型鸡蛋糕耶!这样也叫挑食吗?他根本是存心惹哭女儿!

接收到太座警告的眼神,某人立刻收敛,不敢再玩。「好好好,那鱼鱼我吃,你吃狗狗。对了,龟龟要吗?」

要吗?她偏头想了想,一时遇上人生最大瓶颈,难以抉择。

不愧是樊圆圆的爹,很快便帮她想到解决方案。「不然我吃一半,龟头给你!」

话未说完,一只抱枕丢来,正中脑门。

「你在乱教女儿什么鬼?」什么……头啊!简直不堪入耳。是能跟两岁小娃说这个吗?有这种父亲……唉,她真的好替女儿未来的教育担忧。

「乌龟的头咩……」他好委屈,这样也不对喔?

女儿捂着小嘴,秀气地偷笑,显然看父亲挨打很乐。

「樊圆圆!」他咬牙。「这是麻吉该有的反应吗?」起码也该替他哀恸几秒,抱个屈什么的嘛……

这个人,都会恶搞到女儿的名字上头了,还想要人家有什么反应?

大家来评评理,任何正常的人,谁会给女儿取名叫「圆圆」的?

「哪里没有?还是中国史上的大美人,还拐到一尾笨蛋为她冲冠一怒呢!叫你读书不读书,学识贫瘠,这样我出去怎么说你是我老婆!」

「……」

由於她以死相拚,说什么都不肯让女儿取这个会从出生被一路笑到进坟墓的名字,他勉强让步,改换第二方案。

「可是樊嘉微笔划好多。」她依然有意见,很怕女儿学写字时会生气地摔笔,从此怨恨父母。

「不爽她还是可以叫樊圆圆啊!」本来就圆还怕人叫喔?他们是老实人,表里如一,不行欺世盗名那套。

哼,讲得冠冕堂皇,明明就是记恨父母给他取的名字,也以牙还牙,报复到下一代身上。

拗不过他的强辞夺理,她也认了,各让一步,就叫樊嘉微,小名圆圆。

笔划多总好过和熊猫同名,她再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当娘的一把辛酸泪,如是想道。这个人完全没有一点父亲样,薛舒晏见他这副德行,愈想愈觉得无法信任,於是问:「你刚刚在跟圆圆说什么?」

「你想知道吗?」那简单,才刚被修理过的人立刻忘记前车之鉴,朝女儿勾勾手指头,一副哥俩好的依偎姿态。「来,告诉妈咪,你刚刚跟谁一起玩?」

「派大星叔叔!」答得好快乐。

薛舒晏皱眉。「谁?」他们巷子里有这个人吗?

樊君雅白她一眼。「你是不看电视的喔?女儿,告诉她!喔,是谁住在深海的大凤梨里?」

「海绵宝宝、海绵宝宝!」

「方方黄黄伸缩自如?」

「海绵宝宝、海绵宝宝!」

二部合唱,默契满点,薛舒晏却听得脸上黑线掉三条。

「好?停!」她决定放弃,自行理解。「临江?」

他们跟隔壁朱小姐依然不太熟,但是和朱小姐的男朋友熟到不行,这是极诡异的状况,但事实就是如此。与朱宁夜在街头巷尾遇上,最多问候几句:「你好。」、「吃饱没?」、「吃了。」、「谢谢。」再想谈下去就会冷场。

可是和临江就不一样了,他也是话不多的人,可是她家白目的老公最懂得怎么调戏老实人,有办法连昨天晚上的菜色到床上用什么姿势都问出来,临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以致被认定呆到与派大星划上等号也不是没根据的。

樊君雅双眼一亮。「老婆,我发现我们愈来愈有默契了耶,这是爱的证明。」

不,这只是我太了解你痞性的证明。

他眼中过分明亮的诡黠笑意,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接着指向自己。

「海绵宝宝。」小的那只继续回答,好快乐地手舞足蹈。

他再点点小家伙鼻尖。

「小蜗!」海绵宝宝最爱的宠物。

他指指巷尾那个前任屋主兼巷内房东的住所方向。

「蟹老板。」有够嗜钱如命又刻薄。

又指了指前头神情复杂的女人。

「章鱼哥!」好乖巧、好纯真,完全不知其父死期将至。

什么?他居然跟女儿说她是章鱼哥?那个心肠歹毒的章鱼哥?那个阴险狡诈的章鱼哥?那个总是欺压海绵宝宝的章鱼哥?那个——

秀致脸孔愈见扭曲,名为理智的那条弦终於宣告断裂,她忍无可忍扑上前去,气愤地张口便往他肩颈狠咬。

「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暴吗?圆圆快帮把拔打165—— 」

「那是反诈骗。」他是笨蛋吗?

「就是诈骗啊!有人骗了我的财还骗我的色,用合法的诈骗手法—— 唔!」好痛,腰也被掐了。

「你真的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她气得张口又想咬他,从很早以前就有被虐倾向的男人低低轻笑,准确无误地凑上前噙住朱唇。「圆圆说,想要一个弟弟。」

「你想得美!」反正她是只会欺负他的章鱼哥嘛!

樊君雅不理会她的推拒,坚定噙吮柔唇,轻尝舔弄,臂膀接抱住娇妻。「我对生不生第二胎是没什么特别的坚持,不过考虑到独生女会很寂寞,生一个给她玩也不错。」

生一个给她玩?!有人宠女儿宠成这样的吗?

「晚上哄睡小圆仔,来把那本剩下的招式练完吧!」

「你的腰?」

「……你就不能忘记它吗?」他悲情地弱了声音。

年幼稚儿不解父亲悲愤,兀自天真地啃啃啃,发现小乌龟快被她啃过头,很守承诺地将掌心抓扁的半块鸡蛋糕递去。

「吃。」

「恶心死了,樊圆圆,谁要一颗满是口水的龟头啊!」

「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你就死定了。」她阴沈地警告。

他赶紧抽了张面纸帮女儿抆嘴,顺手捞起娃儿出房门,一面还传来父女俩正在上演的对峙。「吃。」

「我才不要,来洗手。」

「吃。」小小年纪的圆圆非常重承诺,说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她会很执着。

「勳,你有够卢耶,这个性到底是遗传到谁呀……」

还能有谁?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这种一旦坚持就完全无法沟通的性子……

她随后跟着走出房门,靠近楼梯口时,稍早的晕眩感再度袭来,像是被人掐住心脏般疼痛得无法呼吸。

她蹙眉,难受地大口喘气,前头的樊君雅察觉到她的异样,回头瞧了她一眼。

「怎么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伸手抓住他,他一脚踩上女儿随手丢置在楼梯口的小布偶,失去平衡的身体被她向后拉,一起跌坐在阶梯间。下意识紧护住女儿的樊君雅,惊魂甫定地张大眼,与怀中人儿对瞪。

「樊嘉微,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自己的玩具要收好,不能乱丢?」差那么一点点,要真跌下去,不头破血流也满天金条,要不是晏晏及时——

他这才发觉她的异样,脸色苍白得全无血色。

「晏晏,你怎么!」

回应他的,是失去意识软倒下去的身躯。

「我们发现樊太太左脑下方有块不寻常的阴影,目前仍无法判定是何原因,必须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等报告出来才知道。」

樊君雅坐在病床边,凝视妻子熟睡的容颜,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中迥绕,无法控制内心涌上的惶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