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收到消息说已进了城,朝这边来了,怕差不多也该到了。」
容华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下去吧。」
话落,便见窗外红影一闪,已有声音从门口传来,「艾芷悦拜见公子。」
「请进。」容华放下手中书卷,古越从手边摘了片树叶,把玩着树叶,侧卧下去,眸子却飞向门口。
容华翻了个茶杯,斟了茶置於书案对面,等艾姑娘进来,朝着杯前比来比手掌,「请坐。」
艾姑娘也不客套,拂了裙摆跪坐下去,一迳急赶,途中水也没喝上一口,着实口渴,端了茶便喝。
容华也不催她,只是默然帮她斟茶。
艾姑娘连饮了三杯,才放下白玉茶杯,「小竹出事了。」
这事已在容华意料之中,听了她这话,仍是眉头蹙了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姑娘摇了摇头,也是不明白,「风荻不知为何,完全像变了个人,我赶到时恰好见他将小竹丢给众属下……」她说到这儿,抿了抿唇,不安的回头看了看古越,才道:「当众淩辱……」
古越把玩树叶的手猝然停下,手掌一握,将那片树叶揉碎在掌心中,面色大变,翻身坐起,「后来呢?」
容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倾湿了指掌,不露声色的放下杯盏,取了雪白锦帕慢慢抹拭,静待下文。
「好在有人挟持风荻,及时将她救走,才算逃过此劫。」艾姑娘抿了抿唇,神色略为闪避。
古越长松口气,倒了回去,「谁救了她?」
「莫问?」容华抬眼看向艾姑娘,神色温和,眼底深处却是一望无际的冰寒。
「是。」艾姑娘微低了头,不看他,「除了他,也无人能有这本事将她从驻守几万大军的『瑜城』安然带出来。
「太平就好。」容华微微一笑,也是暗松了口气,心情却轻松不起来,端了茶壶给自己斟茶,心里却像塞了千万把的杞菊,苦涩不堪,「他们现在何处?」
艾姑娘犹自摇头,「他挟持了风荻出城,我暗随在他们身后出了城,远远见他们弃了风荻逃入林中,因为有官兵搜林,我不能跟得太近,明明远远还能看见他们,可突然失了他们的踪影,我暗中查了几次,都没能寻到。」
「这么说,他们没再落入风荻手中?」茶漫出了茶盏,他才有所觉,放下手中茶壶,见那茶盏满盛碧绿茶水,茶水慢慢溢出,已无法端起,也不饮了,弃了茶盏,靠向身后软靠。
「是,奴家入城打探过,他们确实没再落入他们手中,才返回。途中见风荻也在四处搜索他们,应该是走脱了。等他们脱离了风荻的搜索,想必也是要回北朝的,应该不必过於担心。」艾姑娘垂眸望着他身前漫着茶水的茶盏,与他相识多年,向来少年老成,何时这般失态过,他怕也是对小竹动了真情,心里皱巴巴的难受。
莫问是那人之子,又是眼看着长大;容华却是她已故至交知己之子,这份情也非同寻常,暗叹了口气,再冷漠的人,也逃不过『情』字。
「辛苦了。」容华自手边柜下取了一个白玉药瓶,抛给艾姑娘,「你来回奔波,容易引发旧伤。此药早晚各一次用温酒服用,连服七日,倒可以控制。」
艾姑娘拨开瓶塞,幽香扑鼻,知是好药,微微一笑,「谢谢了。」
容华微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艾姑娘收了药瓶,起身告辞。
容华起身送她出去,返回案后坐下,重新拾起桌上书卷,盯着书卷,卷上字迹却一个也钻不进眼里。
古越跃到他对面坐下,一把夺了他手中书卷,「看不进,何必装模作样。」
容华看向他,有些无奈,「你就不能安静些?」
「你能静得下来?」古越将书卷弃在案上,手握成拳撑了下颚,「你认为莫问会将她送回北朝?」
容华起身,转身窗棂,望着外面花枝,「就算莫问想将送她回来,怕她也是不肯再回来的。」
古越也随他望了一回窗外,才开口问道:「你有何打算?难道就这么由着他们?就怕你肯由着他们,他们也没这么好的命,能逃过风荻的追踪。」他们成西越打了多年的交道,哪能不知西越追踪寻人,自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否则以容华的花花肠子,七倒八拐的在他们手中买药,仍被他们发现,相思草是他要的。
风荻这个人虽然手上功夫不如他们,但某些方面决不能小看,否则单凭西越王,西越也绝不会有如今的势力。
容华默了一会儿,才道:「怕是要走一趟西越。」风荻的转变不能不去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