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逝水

马修进入苏睿的书房，道：「马修见过大人，马修方才的话望大人鉴察。」

苏睿笑道：「你你先坐下，别急，我不是那种贪官污吏，你刚才提的那几点很好。」

马修面露喜色，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道：「谢大人夸奖，不知大人准备接下来如何处理。」

苏睿看了看桌案上的文件，道：「对这尼洛城，你比我熟悉得多，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马修清了清嗓子，道：「我虽只是个小小税务官，但是您知道，做税务官的，对民情最是清楚。埃克塞尔大人离开两年来，尼洛城的苛捐杂税多了许多。我算了一下，这两年比以前多征收了两千万金币的税金。以往尼洛城的税金足够进行所有的行政事务，但是这两年，税金多了两千万，行政机构办事效率却越来越低，城卫军方面也长年抱怨军费不足，这些钱都去了哪里？大人应该心知肚明。」

苏睿点了点头，这些官员当真是可恶，街上还有那么多乞儿，他们却横征暴敛，各个活像饥渴的吸血鬼。

「那你有什么法子？」苏睿问道。

马修脸上一喜，自己所学总算是有用武之处，当下笑道：「大人，我对您刚才那一招主动自首、既往不咎的手段实在是钦佩。」

苏睿笑骂道：「你这马屁拍得太过露骨，我不爱听。」

马修讪笑两声，道：「我是说大人这招敲山震虎用得十分高明，妙处就在於给这些官员施加了莫大的精神压力，从而营造出紧张的气氛。」

「你是说先进行心理攻势，让这些官员先有个心理准备，等他们意志松动了，再着手进行下一步计划？」苏睿问道。

马修微笑道：「大人聪慧，想必大人准备的一周后的宴会就是为了给所有官员一个提醒吧？」

苏睿眉毛一挑，道：「你很聪明。」

「不知大人如何安排这个宴会？」马修问道。

「很简单，叫一群人吃个饭跳跳舞就行。」苏睿慢悠悠道。

马修笑道：「相信应该会来不少大人物吧？」

苏睿点了点头道：「现在有必要向这些蛀虫展示一下实力，就算是假的实力也行，只要能唬住他们。」

马修正色道：「如此正好，等一个月后，大人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开始调查这些官员，料想他们也不会把家底都交出来，如何压搾他们，就是看大人的手段了。如此应该也能有足够的资金，假如资金足够，马修恳请大人减免下季度的税收。」

苏睿点了点头，道：「尼洛城表面繁华，底层人民生活极其艰辛，这税赋能免则免，你着手安排一下。这几天给我想想办法，这批官员我好歹要把他们撤换了。」说完，苏睿写了一则手书给了马修。

马修欣喜道：「多谢大人，大人此来，实在是尼洛城百姓之福。」

苏睿摇头笑骂道：「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实在是蹩脚，回去多练练。好了，天色也晚了，你就回去吧。」

马修额头一阵冷汗，哪有叫属下回去练习拍马屁的？当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回去了。

苏睿深深叹了口气，马修这种人才正是他需要的，无奈今日如此多官员中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实在叫人心寒。

眼见即将午夜，苏睿便负手离开了城主府，立即有随从带领苏睿前往自己的府邸。

走到住处，苏睿发现，所有人都没睡觉，还在等着苏睿回来。苏睿心里一阵感动，进门大声道：「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苏睿仔细一看，发现父母兄弟四人正在偏房打牌，洛宁又是趴在窗口发呆，瞳则是躲在房间里，怕是又在修炼。苏睿苦笑一阵，回了房间。

苏睿倒头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想当官真不是盖的，才当了一天就开始失眠了。

躺着无事，窗外的月光撒到床上，苏睿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无奈两世记忆混合在一起，理不出头绪来。想来两世加起来，自己也是个四十岁的人了，顿生许多感慨。四十年就这样不知所谓地过去了，苏睿脑中冒出许多无厘头的联想，人说酒是愈陈愈香，而记忆却是越久越苦涩。苏睿很悲哀地发现，前世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连挚爱的人的脸庞都显得模糊，只留下那份苦涩，苦到提不起一点力气来。不由想到孔老夫子的一句话，苏睿便咬牙切齿地用汉语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别骚包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脑中响起。

苏睿断定这个声音不是女童的兰华的，因为这个声音说的是汉语，於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叹道：「老了，年华老去咯！都产生幻觉了。」

「滚你妈的！少在老子面前说老，老子还没见过比老子更老的！」那声音很流氓地说道。

苏睿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产生幻觉，但是这个声音又是从哪来的？於是左右看了看，却是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