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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船长泰然自若地双臂环胸靠上船舷。「你对柳姑娘动心了吗?」

静了好一会儿,白慕天才猛然回眸。「你在胡扯些什么?」

船长耸耸肩。「大爷,你受不了她,甚至想把她扔下船,可是却一点儿也不讨厌她不是吗?」

「我会对那女人动心?」白慕天不可思议地重复道,随即断然否认。「那是没可能的事,这辈子我从没见过那样大胆得令人惊讶,厚脸皮得教人受不了,又直慡得让人哭笑不得的女人,敬而远之犹恐不及,怎么可能对那种女人……那种女人……那种……」

他从没见过那种女人……

那个女人,真是变态!

萧少山喃喃嘀咕着,手里抓着一只刚从厨房里摸来的熏jī,大步走向柴房。

就在柴房门外,阿荣一成不变的老姿势,抱着脑袋蹲在柴堆旁任凭白燕燕又踢又打,不同的是他一声不吭、半字不响,倘若不是听到白燕燕的咒骂,萧少山不会知道他又在挨揍。

不过这并不是他会过去gān涉的原因,而是……

「吕姑娘,-怎么又来了,我大哥不是叫-不要再来了吗?」

吕留良的孙女,英姿飒慡的吕四娘是漕帮严禁接触的人物——因为她会给漕帮带来麻烦,所以一瞧见她,萧少山便很不客气的表现出「此地不欢迎-」的态度,谁知道吕四娘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兀自攒紧两道黛眉,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里,压根儿没留意到他的出现。

不过忙着揍人出气的白燕燕倒是留意到了,「四娘是来看我的。」她赶紧停下来为吕四娘辩护,一边推推吕四娘,让她赶紧回魂来。

「呃?啊,对、对,」猛然回神的吕四娘连忙作配合。「我是来看燕燕的。」

萧少山嘲讽地冷哼。「是啊,-是来看大妹子欺负人的。」

吕四娘呆了一下,「欺负人?谁欺负谁?」她茫然反问。

敢qíng她刚刚根本没注意到白燕燕在做什么,萧少山却对她的反问会错了意。

「-们两个女人真是变态!」萧少山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以为她也刁蛮到不把白燕燕欺负人的事放在眼里,「怎么?吕姑娘,-也被男人抛弃了吗?」忍不住刻薄地反击回去。

「喂,三哥,你太过分了吧?」白燕燕怒叫。

「没有-们两个过分。」萧少山不屑地横她们一眼,然后推推阿荣。「喂,你这笨蛋,不快走还等在这里gān嘛?挨打挨的不够壮烈吗?」

怯怯地,阿荣自臂弯里战战兢兢的抬超哀怨的脸儿,「我……我只是想问三爷一声,我娘生病了,可……可不可以回去看看她?」神qíng是委屈的、是祈求的,但没有半滴泪水。

「可以、可以,你快滚回去吧!」萧少山差点忍不住也踢他一脚。「真是没脑筋的大笨蛋!」

阿荣哽咽一声,又咬唇忍住,踉踉跄跄的跑走了。

吊儿郎当地用牙撕下一块jīròu,「不管是不是来看大妹子的,」萧少山慢吞吞地咀嚼着。「大哥说过了,这里不欢迎-,吕姑娘,-还是快走吧!」话落,他也离开了。

吕四娘脸色有点难看,「我还是走吧,不过……」两眼朝萧少山离去的方向瞥了一下。「-要来吗?」

「当然要!」白燕燕毫不冲疑地说。「时候到了尽管来通知我,我一定去!」

「但-大哥……」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管他呢!」

吕四娘冲疑一下,仍是硬生生吞回她应该事先提醒白燕燕的警告。

此时此刻,什么反清大业、复明大计都已不放在她心上,最重要的是她的亲人,只要能救出他们,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人,没有不自私的,只是多与寡的分别而已。

四月的杭州正是花团锦簇,蝶舞翩翩之时,货船终於驶抵运河终点站;杭州城北郊的拱宸桥,这里是杭州的北大门,也是大运河南端的货物集散地,商船云聚、店铺栉比,人cháo密集、异常繁荣,比起杭州城内毫不稍让。

一路上那些被救上船的人都陆续下了船,只剩下满儿,她是最后一个。

登上埠头后,她不甘心地又问了最后一次,「白公子,真不要我替你作媒?」

出乎满儿意料之外的,白慕天并不像先前那样断然拒绝她,他神qíng古怪地凝视她好半天之后,方始慢吞吞地给了她一句回然不同的回答。

「倘若对象是姑娘-,我可以考虑。」

「呃?」

满儿尚未意会他话里的含义,白慕天已然回身离去,她想唤住他问个清楚,却被一旁的船长拦住。

「柳姑娘要进城吗?大爷要我派人送-一程。」他笑咪咪地说。

「进城?」满儿愣了一下,脑袋一下子拉不回来。「啊,不不,我不进城,你只要告诉我卖鱼桥往哪儿走就行了。」

「卖鱼桥?」船长轻笑。「那可有一段路了,还是我派人送姑娘去吧!」

「这样啊,」满儿耸耸肩。「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自经历过前年那桩事件后,心灰意冷的柳元祥再也不想逞什么qiáng、斗什么勇,一心只想保住一家人平安就够了,於是举家迁出杭州城,搬到城外北郊卖鱼桥那儿种茶树、开茶坊为营生,生活倒也平静安稳。

只要柳兆云、柳兆天不再回来为柳家带来更多的灾难,柳家应该能够就这么平稳地过下去。

这也是满儿唯一担心的事。

她不会一回来就碰上那两个一心想要她小命的舅舅吧? 没有,满儿没有碰上那两个瘟神,却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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