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斗鱼
清创室里医生在给赵兮词清理伤口,她眼角一道抓痕,下巴有两道,脖子多一些,当时她下意识躲开了脸,脖子□□裸漏了出来,所以挨了许多下。
医生左看看右看看,不由皱起眉问:“你跟什么人打架,怎么抓成这样?”
赵兮词一脸窘状,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在医生也是随口问一句,没有真想打听追究的意思。医生替她上完药直接开药单,让她拿着去窗口缴费,再到大厅拿药。
赵兮词从清创室出来,没看见锺时叙,左右望了一下,才发现他从走廊通风口那过来了。
锺时叙走过来先打量她处理过的伤口,再转对老周说:“我有事先走,一会儿你送赵小姐回去。”他匆匆忙忙好像有急事。
赵兮词不好意思再麻烦人,赶紧说:“不用了,我拿完药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锺时叙连多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只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老周说:“赵小姐,走吧,我陪你去拿药。”
在窗口排队付费的时候,赵兮词还是好奇问一句:“周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看锺总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刘医生戴着副眼镜温温润润,只是临时出门太匆忙,西装皱巴巴没来得及熨烫妥帖,他风尘仆仆,说:“应该的,病人要紧。”
他起身去了门外的院子。
她想,养鱼的话或许感受就不会那么强烈,反正鱼又不会说话。
等刘医生进了屋,锺时叙重新点了支烟。
“夜深了,辛苦刘医生跑一趟。”
邹姨接过西装,“刚打过电话催了,路上塞车,应该就快来了。”邹姨见他不急,反倒在沙发坐下,随手拿本书过来看,她只好上前两步问:“锺先生,要不要上楼看看?老太太她……”
十分锺后,刘医生终於赶了来,进了大门远远就看见锺时叙只身站在院子里,指间的香烟明灭不定,一副肃冷而立的样子,抬头见他来了,又客气地笑一笑。
就像她在阳台养花花草草一样,它们又不会开口说话。
赵兮词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两条斗鱼喂食,当时为了安置这个鱼缸,特地上网买了一条高案几,摆在窗边,鱼缸就放在案几上,案几的颜色和鱼缸不太搭调,有点不伦不类。
老周冲疑了一下,只说个笼统:“大概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原本这个周六约了房东看出租房,她也懒得出门,找借口给推了,但是房东似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好说歹说,把时间改约在下个周末。
邹姨急成爬热锅的蚂蚁,看见锺时叙那一刻就如同看见主心骨,“锺先生,你回来了?老太太把房门锁了,我们进不去。”
晚上洗漱的时候有些费劲,赵兮词小心翼翼避开几处伤口,几道抓痕被热气一蒸,更加鲜红,久了她嫌麻烦,索性随便抆一抆就出来。
锺时叙合上书本往茶几一丢,发出沉重声响,“打电话再催。”
刘医生点点头,拎着药箱进屋去。
锺时叙脱下西装,问:“刘医生几时到?”
锺时叙把烟掐灭在一旁窗台上的烟灰缸里,说:“老太太在楼上,麻烦刘医生了。”
锺时叙下了车,经过前院,抬脚迈入家门就听见楼上隐隐传出摔砸的动静,时不时伴随女人的破口大骂,夜深人静的别墅区,听得人心里惴惴。
赵兮词以前不喜欢养什么宠物,因为生命太过有限,来来去去总是轻易,对她来说,短暂是生命的常态,所以没必要再去强调了。
好在明天周末,她不用晾着几道抓痕引人注意。
这个刘医生主治心理疾病,也懂一些临床外科,自己开了间私人诊所,长期在为老太太做心理治疗。
赵兮词心里忍不住怀疑,这么着急出租,会不会屋子有什么问题。
赵兮词在家安心养了两日的伤,虽然伤口愈合得不错,但抓痕还是明显,令人忧愁。
她不是担心自己这副模样去上班会引人注意,怕麻烦可以戴口罩遮掩,她担心的是明天就要开标,她负责讲标的,总不能也戴着口罩上台?
当初负责人让她上台讲标,也是考虑到她形象加分。
到了办公室,杨小果看见她戴个口罩,还以为怎么了,“你是换季了脸过敏,还是生病了不舒服?”
赵兮词借口说感冒了。
於是她口罩在脸上捂了一整天,中午在公司自备的餐厅吃饭她也不摘,只拉下口罩挡住下巴。
杨小果看见她眼角一道淡淡的疤痕,还以为自己看错,“你眼睛这里怎么弄的?让人挠了?”随即她想起上午同事之间在议论的事,八卦道:“星期五那晚受伤的人是你?”
赵兮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笑一笑承认。
杨小果唉声叹气,“虽然那些人挺可怜,但随便打人也不对啊,关我们这些打工人什么事?”
赵兮词心里自我调侃,也不算打错人旧shígG独伽,歪打正着吧,毕竟李万国是罪魁祸首,她和李万国之间再怎么不痛不痒,也算连着一条血脉。
周二一早,投标小组要出发去省会,赵兮词咬咬牙给自己化了个稍浓的妆,盖住了痕迹,脖子系了一条丝巾。
负责开车的是两名男同事,一个造价师,一个是负责人的助理。
车程将近两个小时,到了地方,先去提前预定的酒店下榻。
下午才轮到他们开标,赵兮词收拾好行李,打算再检查一下细节,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她才坐下就有人来敲门。
是商务部的标书专员,姓元,老资历了。
赵兮词喊她元姐。
元姐来找她下楼吃午饭。
赵兮词说:“元姐,我不去了,我再准备准备。”
元姐大概经历得多,所以显得无惧无畏,甚至开口安抚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了。”
这时其他同事过来,问怎么还不走,说让锺总久等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