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夏
赵兮词听完只觉得耳朵滚烫, 手拿开时,发现是手机烫了耳。
海先生取了车开过来,终於像个绅士一样,下车帮赵兮词打开副驾座的车门。
赵兮词的思维还停在刚才锺时叙留下的那些话里, 究竟怎么上的车都没发觉, 等回过神来还自己吓煞自己, 看清开车的人是谁才冷静下来。
心里怪自己傻里傻气, 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这一会海先生临时又起了主意, “时间尚早,有没有兴趣一起看场电影?”
赵兮词心不在焉, 顺口就问:“什么电影?”
问完就后悔, 怪自己多嘴。
海先生说:“刚才取车的时候我问过了, 前面商场5楼有家电影院, 最近放映的一部文艺片,听说口碑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赵兮词理了下头发,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拒绝, 可惜一撞上对方热情的目光, 心里就没底,支支吾吾就答应了。
因为是周末, 商场里面人多, 看电影的人更多。
鱼见到她,会甩尾巴,大概有点刻意卖弄的意思。
杨小果一股危言耸听的架势,“忘了之前在哪听谁说的了,商务部那班人,每个月领着几千几万的薪水,手头负责价值上千万上亿的项目文件,却要顶着亿万量级的压力。内外承受比例严重失衡,必定导致内分泌失调。”
赵兮词倒不是这个原因。
锺时叙冲凉亭轻撇下巴,“这两天怎么样?”
锺时叙百无聊赖,远远躲在角落里听了半天,什么哪一房添了什么人,又有哪一家添璋添瓦,过程沉闷无聊,他看到一半,走出去抽烟。
杨小果小声说:“内分泌失调吧。”
因为她始终不若对方那么认真,心离得太远了。
邹姨连声答好,问需不需要收拾衣物,锺时叙步子快,没应。
电影结束,有人疑问——
老叔公是大家长,族里所有重要仪式都得经他的手。
自从斗鱼烧尾之后,她索性把鱼缸搬到书桌上,方便时时照看,那张买回来放置鱼缸的长条桌案,为了不占地方,被她拿到阳台放盆栽了。
海先生又要吃饭。
为什么男人离开?
邹姨脸上挂着笑,“这两天老太太状态非常不醋,刘医生每次来她都配合治疗,吃得下饭,晚上也睡得好,早上起来精神充足。”
她有八卦第一时间就找赵兮词,“刚才我去洗手间,听商务部的人说他们部门有人晕倒送医院去了。”
回到家,赵兮词又去看鱼。
赵兮词心绪浮躁,电影看完仿佛只看了个大致框架,一条粗暴的故事线。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锺时叙回了一趟家,经过前院,看见湖边凉亭的贵妃椅上躺着个人,刘医生坐在对面,气氛和谐,两人相谈甚欢。
话虽然夸张,但也不无道理。
锺时叙往屋内走,一边说:“我出趟差,大概两天,有事再给我电话。”
赵兮词以为自己听岔,“什么?内分泌?”
海先生则感同身受,长吁短叹,仿佛在看自己的戏。
赵兮词有几分认同,她这两个月以来,确实有了点这样的感受,每一份文件每一处细节都关乎生死,须得反覆核对,工作量多少不是关键,问题在於心里承受的压力。
其实赵兮词同样很少会在电影院看电影, “我比较喜欢在家用电脑自己看。”
听说斗鱼很聪明,通人性,也会有情绪有性格。
一部上了院线的文艺电影,镜头和美感都有了,只是感情内敛,语言隐晦,总要人猜,需要人似品茶饮酒般反覆观看,如琢如磨,才能发现导演埋的线。
这日下午,杨小果把一遝整理好的计划表,评估报告,上会资料等等上交给林见霜,接着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又有新八卦聊了。
看完电影出来,天色已黑。
为什么女人等待?
值不值?
盛世太平,唯有第十三下锺声,如果响彻终生,那就值一句兵荒马乱。
其实转来转去,哪一行都有难处,哪个岗位都有压力。
赵兮词想了想,也好,前两次海先生热情买单,现在请回去就算不拖不欠了,省得留着人情,有借口往来,岂不是拖泥带水。
海先生兴致勃勃排队买票, 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还说自己很多年没有出来跟朋友一起在电影院看电影。
锺时叙回了一趟锺家老家,这两天族里有祭祀活动,宗祠的院子里挤满乌泱泱的人群,男女老少,从各地赶来。
而是因为她习惯了独处,旁边有个人杵着,反而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赵兮词停下鼠标,“怎么了?”
男人究竟有没有爱过女人?
为什么文艺作品里的爱情,总是女人演绎飞蛾扑火?
邹姨端着果盘出来看见了他,惊喜道:“锺先生怎么回来了?”
今天海先生尽心尽力,倾情付出,赵兮词真心感谢,也真心觉得抱歉。
赵兮词每天上下班,趁着喂鱼的工夫,会特意在两条鱼面前混个熟脸,久而久之,确实有效。
不多时,里面也有个人出来。
海先生一听, 眼睛放亮, “我也是, 看到深受感动的地方,可以随意拉回进度条重新感受一遍,比较自在。”
身形高瘦,轮廓深刻,神情却温和,他说:“最近云腾集团内部动荡,像是管理层会有大动作,听说是他们打算利用现金流和资源去发展子公司的产业,我看是他们自己想持股。”
锺时叙说:“云腾市值和公司帐面的数字对不上,股权结构有问题。”说完又添一句,“当然了,人也有问题。”
对方笑一笑,“不怕这世上有人脑子活胆子大,就怕红里透着黑,日久未必见得人心。”
锺时叙看过去,也笑,“做事谋战略,讲话多情怀。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古话一句:天下熙攘,利来利往。”
对方适时停下这个话题,挑了句家常话来聊,“你最近很忙么?小杰时常挂念你,说你很久没去看他了。”
锺时叙未搭这茬,却回一句:“我听嫂子说,大哥最近诸事操劳,这个月家庭医生来回跑了好几趟。今后路那么长,大哥千万保重身体。”
他话说完,手机就响,於是走开接电话,身后锺正川的脸色霎时冷下来,转身进祠堂去。
锺时叙听完电话,只在这里待一天就驾车回了市里。
话说回来,以前赵兮词工作忙起来不分季度不分时候,但是现在她闲时太闲,忙起来又人仰马翻。
最近小组会议多,文件里一条条一项项着重讨论,毕竟事关上千万项目,不得轻乎。
今天又是天黑下班,先接了海先生的邀约电话,她又有点庆幸自己近日忙得脚不沾地,拒绝都不用另外找理由。
刚挂完海先生的电话,房东太太的电话又进来,说涨房租,要另外签合同,问她几时得空,怎么整日不在家。
赵兮词有点抱歉,“我最近事情多,这个周末怎么样旧shígG独伽?”
也许是几次扑空,房东太太心里有了埋怨情绪,“你以前就忙来忙去,整天不见踪影,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操劳?你年纪不小了,我劝你趁早换一份工作。”
赵兮词无语片刻,最后说:“我就快到家了,阿姨你一会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