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澜吓一跳,自己这辈子也只见过些散碎银子,这么大个的银子还真没见过。
不看白不看。姚采澜很是看了好几眼。
章姨娘已经起身郑重的施礼道:「嫣然蒙老爷和夫人不弃,收留於府中,免了婢妾奔波流浪之苦。老爷又不惜破费,四处奔走,婢妾之父方能早日洗脱罪名。这些许银两,还望老爷、夫人收下,使婢妾能够略表心意。」
姚采澜暗想,姨娘这话说得真是漂亮。凭自己父亲「戴罪」之身,能有什么作为才怪。章知府能洗刷罪名,想来应该是上面的原因吧。
姚谦早就站起来,十分「生气」的表示坚决不收。李氏也连连拒绝。
但是章姨娘十分坚持,姚谦推辞不过,李氏便「勉为其难」的收了。
於是,全家「其乐融融」,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以前。
这钱,李氏自然十分想要,就是姚谦,说不得也是喜欢章姨娘的识时务。就因为这钱的事儿闹得夫妻不睦、大打出手,真个儿传了出去,那可就好说不好听了。姚谦虽然厌恶李氏「不识时务」,落了自己的面子,但夫妻多年的情分仍在,也不想闹得太僵,自然还希望像以前一样,妻妾和睦,得享齐人之福。
於是,姚谦照例按规矩在各房里安歇,又拿出一碗水端平的架势来。
姚采澜也无暇他顾,只一门心思的绣嫁衣。
那些纳采、问名、小定、大定之类的程序,正在按部就班的走着了,不过,这并不属於姚采澜该过问的范围。她只负责绣嫁妆,到最后把自己抬出门就行了。
原本啊,这世道里一般人家十三、四岁就先定下亲事,办桌酒席、交换庚帖、交换定亲信物啥的,可姚采澜不同。姚采澜自己琢磨着兴许是江家怕这姑娘病恹恹的,怕熬不到及笄之年,因此只是两家口头约定,并没有正式的上门提亲。
自从上次田嬷嬷过来相看之后,姚采澜的亲事算正式被定了下来,那些程序被那些当家的人紧锣密鼓的张罗了起来,倒确实没姚采澜什么事。
炎热的夏季到来了。虽然姚采澜不是那耐不得热的,无耐这屋子光秃秃的无遮无掩的,连棵树都没有,温度实在是高的很。
小院里原本有些野草,夏天来了,姚采澜这「豌豆公主」的体质,非常招虫子叮咬,只得命青梅全拔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天井。
本来嘛,禀了李氏栽些质优价廉的花树也不是不行,无奈最近家里风声紧,气氛压抑,姚采澜也不想再去招惹李氏,免得引火烧身,惹来麻烦。
被那日头逼得姚采澜只能躲到章姨娘的东跨院去。几个人也不声张,悄悄的把那些干活的物件都挪了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氏也假装没看见,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章姨娘的院子比姚采澜那儿可凉快多了,院子里种了几棵垂杨柳,遮天蔽日的。墙上还爬着凌霄花,窗下搭着葡萄架。树荫下放着石桌、石凳,是夏日消暑的好所在。
只是这东跨院毕竟离主院近了些,几个人心里都有所忌讳,尽量不大声谈笑,只静静享受阴凉。
章姨娘自打经历了前面几件事之后,地位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便没有了以前小心翼翼过日子的心思。但是,为了姚采澜考虑,还是要稍稍收敛一些,不想让姚采澜出嫁之前再招惹些麻烦。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转眼又进了七月。姚惜澜及笄了。
姚采澜的及笄礼刚过了不久,有那例子现成摆着,李氏为了自己的「贤名」,也就没有多越过姚采澜去。至於私下里的贴补,姚采澜就不替李氏操那个心了。
章姨娘一直苦夏,到了夏天就吃得很少,所以几人都没在意,不想到了八月,就经常感到恶心、呕吐。
姚谦忙忙的找了个德高望重的大夫来,一把脉才知道,原来是喜脉,已经快三个月了。
姚采澜一直对中医把个脉就知道是不是怀孕这件事非常好奇,盯着那个装模作样的白胡子老头看个不停,心里十分纳闷,无奈却不好问出来。心里暗想,光凭着经验一般就能断定怀孕好不好,非得在手腕上摸来摸去干什么。
更奇怪的是,章姨娘被收房都有个五六年了,一直没动静,怎么忽然就有了呢?莫非……
姚谦自然是高兴坏了,简直要把章姨娘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吃的、用的,一样样的往家里堆。女红是不让她再沾了,劳心劳力害眼睛,老实不客气的把正在东跨院「避暑」的姚采澜请了出去。
姚采澜暗地里翻个白眼,强烈鄙视自己的老爹重色轻女。
幸亏早间晚间已经开始凉起来,姚采澜倒也乐得回自己的小窝待着。要知道,章姨娘一怀孕,那院子就已经成了姚府的是非中心了。
姚采澜真心为章姨娘高兴。在内宅,光有钱还不行,没有子嗣,你的钱也是保不住。因此,孩子是顶顶重要的。
但是,姚采澜暗暗担心,李氏会甘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