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山的身影顿时僵住了,慢慢回过头,讪笑道,「没,没想去哪儿。就是……去练拳。对,就是练练拳!」
「今天不出门了?」姚采澜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呵呵,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就不出门了。不过,我那帮兄弟们……也可能来寻我说话。」
「哦,待会儿我有话跟你说。」眼神表示很坚定。
而后姚采澜一阵气闷。江老二,你装什么纯良小白兔啊,如今倒像是变成自己才是欺负人那个一般。
姚采澜本待洗漱完毕,就跟他好好说一说。看他如坐针毡的那样,却又闭住了嘴,慢条斯理的等着用饭、吃饭,只任着江清山神思不属、惴惴不安。
直到吃过了早饭,见姚采澜还在不紧不慢的收拾架子上的书,江清山终於忍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姚采澜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事?夫君不晓得么?」
江清山脖子一梗,故作冷静,「我,我如何知晓?」
「前天晚上的事,你难道忘了么?」
江清山做迷惑状,「前天晚上什么事啊?……我多吃了二两酒,早就睡过去了。哪有什么事?」
「哦。某人借酒装疯,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怎么?敢做不敢当啊!?」姚采澜高挑着眉尖。我叫你丫还装!直接揭破脸皮。
江清山一下跳起来,她还真敢说啊。女人对这样的事不是遮遮掩掩,深怕说了坏了名声的么?
江清山慌了,「谁敢做不敢当啊?我就是做了,怎么样?什么不轨之事?夫妻之礼,天经地义!」
「虽说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我没听说过要强迫妻子、霸王硬上弓的!这叫什么英雄好汉?就是地痞无赖!」
「我,我地痞无赖?好啊,你冰清玉洁是吧?不待见我是吧?小爷我还不伺候了!我走!」说罢,一阵风似的去了,临走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吓得水草和小红赶紧小心翼翼的进屋来探看,正看见姚采澜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翻书。
哎哟,这俩人怎么这么能折腾啊!水草苦了一张脸。
如此这般,连着好几天,江清山白天晚上的不见踪影,姚采澜乐得自己又过上逍遥的日子。去锦绣庄也成,在家窝着也成,去田氏那儿逛逛也成。
不过到底心虚,就没上江夫人那儿去,怕她知道了又是麻烦。可是,江夫人能不知道么,还是派了江嬷嬷来劝解。
姚采澜自然一脸委屈的「委婉」的告了江清山一状,说他整日里夜不归宿,回来了还老是发脾气,嫌这嫌那。
说的还真都是实情,由不得人不信。只不过,隐瞒下了另一部分实情而已。
江嬷嬷又是好言安慰了姚采澜了一番,一边叹息着自是回去报告江夫人不提。江夫人每日里忙着应酬各家摆春酒,也没空仔细过问此事,於是就这样拖了下去。
拖得日子久了,终於让江老爷知道了,气得老爷子又是大发肝火,随手拿了根棒子一路把宿在外院的江清山撵了回来。直到亲眼看见江清山进了春草堂的门才作罢,一路又拎着棒子骂骂咧咧的去了。
江清山一进大门,看见姚采澜正一脸好奇的站在正屋门口围观自己被揍、被骂的现场直播,又恼又气,一转身就进了西厢房,哐当一声摔上了门。
好,有志气!姚采澜再次放下了悬着的心,她还真怕他再回正屋来住。
到了晚上,姚采澜正准备吃饭时,就听到西厢房门吱呀一声,过了一会儿,却是角门的声音哐当一下,声音很大,在夜里听得甚是清晰。
姚采澜拿着筷子的手颓然放在了桌上。
纵然早料到如此,不知怎的,心里却还是难受的紧。
罢了,罢了,不过如此。
水草一脸担心的推门进来,欲言又止。姚采澜已经回头一笑,「去,烫上一壶酒来。」
等酒上来,姚采澜就强拉着水草和小红都坐下,「来来来,一块吃,人多才热闹。」还亲手给她俩也各自斟了一杯酒。
姚采澜以前酒量就好的惊人,现在的酒滋味很是寡淡,喝来更是不在话下。
姚采澜喝着小酒,一边吃着,就来了兴致,就拉着小红说话,问她家里什么情况,平时都种些什么。
小红这姑娘喝了点酒,酒量却不大好,酒劲儿一上头,胆子也大起来,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大异於往常的沉默寡言,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水草却没怎么喝酒,一直担心的看着姚采澜。姚采澜却和小红聊的十分开心,听小红讲些什么张三、赵四、王二麻子之类的乡间趣事,高兴的敲着盘子哈哈大笑。
但是,也听她说如何挨饿,如何受冻,自己爹娘如何卖了自己姐妹两个,只为了养活弟弟。她进了江府还算好的,妹妹长的好些,才十三岁就被爹娘五两银子卖了与个老头做妾。
看她平日里有点愣头愣脑,没想到身后有这么些个腌臢事、伤心事。
姚采澜又沉默下来,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喝到最后,小红开始呜哩哇啦的哭,姚采澜先是跟着她吧嗒吧嗒掉眼泪,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只留下水草收拾一屋子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