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身边跟了不少暗卫,隔上个三五日就会把你的情况告知与我,我还以为阿归在缘聚园里乐不思蜀了,哪里还好凑上去讨你嫌。”

“是阿爹错了,都怪我对阿归关心不够,让我们阿归难过了,阿爹保证,再没有下一次了。”

时序言辞诚恳,又清楚女儿想听什么,句句都说到她心坎上去,勉勉强强让时归满意了些。

她眼珠转了转,拉长音调:“那好吧——这次就先这样了,那阿爹,日后可还会乱给我房里塞人?”

图穷匕见,她可算讲明此番目的。

时序闷笑不已,半晌才问:“就这么难接受?”

“这事接受与不接受的问题吗?”时归匪夷所思道,“阿爹,我才十五诶,远不到为另一半着急的时候吧,再说我整日连自己的事都忙不完,哪有精力再去应付那些情情爱爱的。”

时序不得不纠正她一句:“大多数人家的姑娘,及笄不久就该出嫁了,阿归已经不算小了。”

“……那、那我之前待的地方,十八岁才算成年呢。”时归语气弱了几分,缓缓从桌上滑了下来。

“反正我不需要房里人,更不需要面首,便是说亲这种事,近三五年内也是不想的,阿爹若不是嫌我在家待得太久,那就不要再管了,我才不缺男人呢。”

闻言,时序面色古怪:“三五年内,都不准备嫁人?”

时归点头:“这还是短的,若碰不见合适的,或许还会再拖五六七八年,到最后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了,我便赖在家里,等着阿爹养我就是。”

这话说起来可太无赖了些,但听在时序耳中,简直是这世间最美妙的话,轻易就抚平了他持续了几日的烦躁。

那日在司礼监门口与太子一见后,他就一直防备着太子做出什么不得当的事情来,几次想将时归喊回家里,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又怕吓到了她,只得作罢。

对於他热衷於给时归找面首的事,家里许多人都不理解,就连时一他们都委婉劝过,说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却没人知晓,这是他不得已之下的妥协。

妥协於太子的中意,妥协於女儿终有一日会离家的事实,更是妥协於这个世道的种种约定俗成。

世人常说,为女子者,当贤良淑德,若为一国之母,更当将所有美好品质都背在身上,行止不得有半步差错。

就如他早一两年就给时归房里塞人,且不论她是否真的会享用,事实摆在眼前,总会传出去些风言风语。

别人不说,至少太子总该知晓的吧?

任他太子再怎么心怀叵测,难道还能忍受曾豢养过面首的太子妃?再不济了,皇帝皇后也会百般阻挠的,既是太子,怕是连其侍妾,也必须清清白白、无斑无瑕才对。

依时序看来,男人也好,女子也罢,只要是入了后宅,又自身没什么本事,那便注定是玩物一般的存在,永远只能依附於上位者,为其拿捏把控。

他的女儿还天真着,不曾体悟过被他人小心侍奉的滋味,若是体会到了,难免不会沉溺其中。